卷八 崇祯元年二月（四）
湖广道御史梁天奇再劾户部尚书郭允厚。报闻。赠故大学士魏广微太师，仍荫子中书舍人。陈珙以参将管福建南路副搃兵。辽东搃兵满桂求罢。旨慰留之。
北新草厂火。丁巳，圣谕：朝廷设官，内外各有攸司，人臣守正奉公，交通甚为非法。昨逆恶魏忠贤、崔呈秀表里为奸，把持朝政，变乱祖制，贻祸生灵，业已磔诛以舒臣民之愤。自后大小臣工湏知各修职业，各效忠诚，本无招权纳贿之私心，何必巧行别窦？共矢特立独行之风节，自可上结主知，居高听卑。朕方广询于明达，逾阶历位，尔宜自爱其身名，倘有敢蹈前辙，交结作弊者，必究治如律。
工部侍郎张文郁免。
升江西饶州府知府陈大对为浙江按察司副使，提督学政；福建按察使胡尔慥为浙江右布政使；袁州府知府袁国祯为山东按察司副使；原任陕西右布政使杨述程为湖广右布政使；荫故辅臣吴道南子中书舍人，习字出身。漕运搃督郭尚友疏辞宫衘。允之。
吏部尚书房壮丽以御史高弘图疏论庇奸引罪。报闻。陕西道御史李柄疏言：督师王之臣以收降数多，久被人言。臣同官林栋隆发其私交魏忠贤及受贿之事。臣再三思之，任边事与他事不同；边事方急与无事不同；勇于任事与退缩偷安者不同。今王之臣当边事方急之时，闻其人虽多欲而实有才，犹勇于任事之人也。辽患十年来相习为退缩偷安，故恢复无期。之臣从本兵出，竭蹶危疆，一意柤当，进有却敌之心，退无弛担之意，此其勇可鼓，固与袁崇焕俱可倚任者。盖收降原属之臣，当令之臣终之。大抵言事易，任事难。前此袁崇焕之去，人惜之。安知王之臣去后来人不悔之？臣谓宜存林栋隆之言以儆官邪、敷罪状，异日者必不可为之臣求宽；存臣言以急疆圉、责成功，今日者且严谕之臣令其消殖衅端，永图万全，是亦任用边臣，实图恢复之一法乎。是之。
戊午，礼部奏会试天下举人，取中式举人曹勋等三百五十名。以七年波罗大捷，荫延绥搃兵杨肇基子一人□□卫正千户，世袭。大学士李国木普引疾求归。优旨不允。
前户部尚书汪应蛟卒。应蛟，字潜夫，南直婺源人，中万历甲戌进士，由南兵部主事历礼部郎中升福建按察司副使、四川提学、山东参政、备兵易州，旋擢天津巡抚、右佥都御史，升工部侍郎，至今官。应蛟学宗诚敬，不希顿悟，扬历内外，着有劳绩，为一时名臣云。蓟辽搃督张凤翼以台臣宁光先疏论建祠诸臣，因具疏引罪请罢。不允。河南道御史李应荐疏紏大监刘文耀、胡良辅逞威逼索杨州知府颜容暄，不遂辄行参革，又诬参运使汪承爵，借口追赃，擅行籍没，刑及妻拿。令核奏。己未，礼科给事中闫可陛疏紏创建三祠者李蕃；迎像行九拜礼，呼九千岁，创建两祠者李精白，三王之国不行迎送，而海州建祠亲诣上梁，联语云至圣至神中乾坤以立极，多福多寿同日月以常明，居然以忠贤为有道天子矣；朱童蒙延绥建祠用琉璃瓦；刘诏蓟州建祠用冕旒金像；杨邦宪江西建祠毁澹台灭明之祠。诸如此辈，上得罪于名教，下得罪于生灵，处以不赦之条当无同异者也。臣乡陕西省城，乡宦生员无一请建祠者，岂非冯从吾节义廉耻之教所渐磨者深乎？至若德安知府李行志为杨涟赃事设印信簿、作募缘文，不避时忌；应山知县夏之彦捐俸资以助涟悬坐之赃而保全其妻子；前真定抚臣宋师襄、马逄皋、京通仓臣杨建烈皆以不媚忠贤而降处。今逆珰已伏诛，而忤珰之豸使所当赐还原职者也。圣明在上，邪正业已分明，而尚有讥讪邹元标、冯从吾之李正中，非宇宙间一怪事乎？旨嘉其词严义正，所论荐诸人分别议奏。户部尚书郭允厚、兵部侍郎秦士文俱免。
庚申，以熹宗葬期，命百官致斋三日。补给吏科右给事中虞廷陛被夺诰命。贵州道御史宁光先以巡仓既复，请革旧役以杜钻营，严革顶首诸弊。从之。
南福建道御史朱纯疏荐武弁丘磊起自儒生，为袁崇焕参谋、游击，共事六载，动中机宜。
惟皇上破格用之。旨着廉访擢用。
新授南吏部文选司主事臧照如请谥邹元标、高攀龙、赵南星三臣，于文清、忠介、节愍诸谥中酌拟二字上候圣裁。风节孤介，为时论未剖者如刘宗周，海内推清介第一流，今未闻言及之；孙慎行清修介操，品望昭著，乃访册中，欲削其名；文震孟救邹元标忤珰谪降，复加削夺，近犹有苛绳者三臣，本末昭然，乃尔同异，臣不能觧也。帝令邹元标等三臣品行下诸臣慱议具奏以凭朕裁。余报闻。
南京都察院经历高斗光疏劾革职佥都御史李夔龙掌铨迁转不公，荐原任太常寺少卿白储玿。得旨李夔龙看议，储玿即与起用。山西道御史刘重庆疏劾太监李永贞以自宫秀才，粗通文义，纔奉左右，即承风旨。忠贤所欲作之恶及未竟之毒，或先意以迎之，或后事以成之。欲祸及人之宗祖即追夺，欲祸及人之子孙即追賘，忠贤磔而此贼尚余视息，岂曰法之平乎？又有助永贞之不及而为凶恶之最者，则刘若愚。若愚殊无衙门，不甚管事，而胸藏旧迹，目无成法。如欲入其罪、欲启其狱，律之所不载则若愚能发之，例之所未有则若愚能创之，永贞遂借手锻炼罗织以报忠贤。若愚之磔岂在永贞之后哉？然又有助忠贤为奸而一疏惨杀周起元数人者，则李实此止坐以抵罪，若不即刑之西市，恐诸臣必不瞑目于地下，祈立赐处分。旨令下法司拟罪。河南道监察御史罗元宾疏论辅臣，云今之阁臣，古之平章也。皇上万几，不遑周知，惟阁臣分其猷；言官议论不尽合，惟阁臣衷其事。我朝名臣硕士代不乏人，自神祖迄今四十余年，令人遐想。张居正相业可知矣，自鲠直风微，巽懦习惯奉纶綍之重归阉宦之提衡，且以辅弼之臣供权逆之茹吐，不惟营情于去就，亦且怵志于死生，此时之阁臣，但有门庭体肃，驺从声高，一入阁门，便如抱木之寒蝉，噤不敢动，又如有线之傀儡，挈之便灵，欲尚公则尚公，欲封爵则封爵，欲建祠则建祠，欲内镇则内镇，欲诛杀削夺则诛杀削夺，风云月露之词无日不入丝纶，谀佞僣逆之章到处可镌金石，朝廷之纪纲、立身之名节澌灭已尽，而徒以小小之补缀自居于平勃仁杰之功，噫！何其舛哉？今圣明在御，辅导权专，政可更改弦辙，勉图谋断。无柰积威所劫，云务难开。试以近日之票拟言之，张凌云、陈大同之侵欺，科臣郭兴言以清算明紏，而乃曰不可苛求。迨科臣再疏，皇上独断，立下法司，且有保□衣旨焉？则前之庇之者何说也？闽事孔亟，危在呼吸，宜何如区画？乃于当事之抚臣听其规避于愤事之罪帅，姑从轻拟，此又何说也？即臣前疏所请张体乾之肆市、田尔耕许显纯之行提，非求多于法外也，而何以必保其首领？而何以必免其逮系？至四虎三彪，知尊权珰不知尊君父，通内既有明条，佐逆亦有常刑，乃不用正律而用旁律，附近之遣戍，似遣非遣；原籍之监候，似监非监，且将招权纳贿之厚赀捐其锱铢而享其亿万以优游卒岁矣？谁司票拟使司寇不得明刑，言官无从关说，上损皇上之明断，下起通国之疑愤？香火之情耶？钱神之灵耶？狐兔之悲耶？搃之以休休有容者容情面，以营营顾虑者顾爵禄。情面多而担当少，爵禄浓而谋国淡，事有不合人心者每托之上传，是归过于君也；事有不能自裁者尽委之部议，是卸责于人也。每见言官论事，有重大疑难者、漫无可否者，有之全不照顾者、有之下之部而止耳。使黄扉为置邮之所，辅臣若挂号之官，至意有所徇，不难违公论而独持，此不惟有丛脞误国之形且恐为专擅行私之渐也，将焉用彼哉？望皇上敕旧辅新参尽捐夙习，力赞新猷，外质之公道，内尽其寸心，坚持国是，尽绝私情，庶言官之议论有所折衷，将自息其纷嚣，皇上之庶务可以参决，亦不至于劳瘁，可免有君无臣之诮也。帝大是之。
侯世禄以都督同知充总兵官，挂镇朔将军印，镇守宣府等处地方。
辛酉，兵部尚书闫鸣泰会同吏部尚书房壮丽覆御史林栋隆、李遵、宁光先等先后论王之臣、满桂疏，以临敌易，将兵家所忌，二臣宜仍驻宁远以御敌锋，俟边警稍宁再议。从之。原任大学士史継偕疏贺登极并疏慰。俱报闻。大学士李国木普引疾乞归。温旨留之。停免河东加派、大工塩课，从巡按御史李灿然请也。
邵捷春填补吏部验封司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