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一 崇祯二年三月（二）

　　辛酉，升孙绍统为礼科都给事中。升杜齐芳为刑科都给事中。升张鹏云为礼科左给事中。升许誉卿为工科右给事中。升樊一蘅为文选司员外。

　　壬戌，兵科给事中马思理疏言：黄立极仅拟闲住，不足以服魏广微、顾秉谦之心，请加削夺。又张我续、李精白、霍维华、王珙、阎鸣泰皆元凶大恶，亟宜诛殛。疏入报闻。陈于鼎覆试称旨。南京户部尚书管吏部事郑三俊等疏言：逆珰窃弄威福，辇下诸奸首先倡媚，南中尤而效之，有建祠者，有拜祠者，有颂珰功德者，有代珰驱除者，有受珰荐引者，因而有借珰速化者。或虽无显，然献媚之祠而自与祝厘者之列或未奉摘参禠革之旨而犹侵昼绣之荣，在今日类夜行昼伏之踪，在异日恣翻云覆雨之计，若仅与溺职者同一处分，非所以杜奸萌而肃典也，谨胪列上闻，惟皇上睿断焉。

　　原任大理寺右寺丞，今飬病谢启光，附冯铨而作魏珰之幕客，非馆职而充《要典》之总裁，伪史假作，贽仪丑诋，遍及忠骨，关通灵验，相门说帖频来；潦倒趋迎，内府帮闲最着。初时棘丞五品，两年倏跻九卿，铁案昭然，猴冠宜斥。原任兵科给事中令回籍郭如暗，宁远报捷，既已贪天之功，筹边谀词，几失归君之义。虽操持不掩其生平，而媚疏难宽，其谴责原任河南道御史今回籍何杲两疏媚珰情词丑恶，瑞石祥麟，种种引为符谶，筹边忧国，语语侈作谀词，其所善必逆珰所喜之佥人，其所劾必逆珰所劾之良士，邪正分途，好恶拂性。最可恨者，张聚垣虞，大复贪秽，素着千金夜入而竭力护持。尤足怪者，冯盛明、游凤翔罪状大彰，国法未伸，而公然荐救，不法之辜莫逭，贪墨之迹难宽。原任浙江道御史今被论李时馨献媚，极口称颂，几令操懿之恶势逼至尊，助杨瑾直之威毒流薄海内。他如侵屯粮、讨掣塩，难以殚述，既逃两观，难宥三禠。见任河南道御史夏敬承倡拜魏祠，诐词满纸，上公晓谕，高揭通衢，其巡仓时，一切词讼，以事之大小为价之重轻，过恶淊天，官箴扫地。

　　原任山东道御史今回籍刘渼媚珰取宠，见有科参其巡视出差时包揽词状，殆无虗日，纵子恣花柳之娱，招盗多宝玉之窃，诲淫诲盗，败简败名。原任四川道御史今被论徐复扬曲意媚珰，多行不义，疏参结案，促毙正人，天理何存？人心已死。毒善类则若陈若鲍身后衔削夺之冤，毁书院则如邹如冯当年蒙伪学之禁。咆哮几同猛虎，举动大类坑儒。如此渠魁首干党逆之罪，凡属臣子，可无鸣鼓之攻？原任户部郎中今升任魏豸，原以广微亲侄强认忠贤义孙，置买田园，俱系克落之官物；献媚中贵，并倾老库之原藏。关差钱局，索银通计不下数万有余，歌舞充于内宅，私债广布都城，真国家之盗臣，诚珰门之戎首，禠革不足蔽罪，追赃乃以服辜。原任本部山西司郎中今升削籍胡芳桂功名隳于作郡，而溪壑之欲以部署而取盈，富贵恋若膻途，而反噬之工，恃奥援而辄肆，既资其力以速化，遂藉其热以复仇，性与人殊，罪难发数。见任南京户部福建清吏司郎中张聚垣以二年未满之州同钻升通判，以一年甫任之郡佐躐转部郎，有何德能？全凭阿堵缘纵奸之有恃，亦附□羊之多灵，禠革已迟，追夺非枉。

　　原任礼部祠祭司郎中今升任虞大复挥霍多能，跋扈自喜，操持少简，秽迹喧传，以周应秋之爱婿作魏忠贤之义孙，诈老僧钦义之财，仍致毙命，渔乐妇寇白之色，因而攫金，转言全凭泰山，附珰附艳，八拜廉耻都丧，面目何堪？原任礼部祠祭司郎中今升任颉鹏朝阳门外倡拜逆祠扁名，今古一人，罔顾名义，礼行五拜三叩，尊若朝廷，僚友之骨未寒，忍心取其爱妾，迨夫钻升州郡，再到报德报功之祠，乃至印簿沿门，扫尽千家之积，一之为甚，其可再乎？原任礼部精膳司郎中今升任叶天陛，逆祠何地？无端玩游，膳部何官？自致屈膝。虽两颊之发頳，良心内愧，而错趾于非类，行已多惭。原任兵部车驾郎中今升任周宠宇利熏心，廉隅扫地，谓胡内相原系乡亲，今称密契，夸魏祖爷真活神道，到处通灵。带管船政，漏支钱粮万两，白骗丁银，激变水夫千人，至荐剡之首登，真媚奸之明据。见任兵部职方司郎中李际明，禽白莲教妄杀平民，欺上官而得荐，贿奸人而骤升。倡议鸠工，不顾小民膏血，治品供献，务得守者欢心。并造胡监生祠，不时拜祭，威拨陵军六十，守其私衙，故知珰荐之与名，不负此膝之久屈。见任兵部职方司主事邸存信，外计已处不谨，内通即补原官。未任一日，旋转南兵，是以察处为荐剡也。借差二年，优游故里，是以职守为虗案也。郭巩一荐，借作致身之邮，逆珰将诛，遂为匿隐之计，旷职原非得已，鞶禠岂容独宽？原任工部营膳司郎中今升任魏弘政屈膝倾身，因宵人而送款，甘心助逆，借工作以输诚，既已辱身，难辞干宪。

　　原任工部屯田司郎中今升任葛大同，衙门公费为逆珰贽见之资，百姓脂膏充一人阿堵之物。目刘文曜俨然上公，称胡良辅生平知已，昔仗权门而供笑骂，今绾郡篆以恣逍遥。名教不容，冠裳有玷。原任工部都水司郎中今升任欧阳充材始焉任性以行，几蹈虎尾于不测，既乃为威所惕，欲甘蠖伏以全身，惟因屈而求伸，竟转怒而为喜，列名荐牍，弗齿公评。原任江宁县知县今升工部主事夏之鼎始官旌德，结交势官，继任江宁，朘削无厌，藉李夔龙为因缘，结魏忠贤为援引，贿升起部，赃至万余。桐封何事？而乘机徧派行户，交盘有时而私贪税契金钱，乃恋印于午杜，防维尽裂，递斥奚辞？

　　兵部书王洽疏言：秦中盗贼横行，前已报白水之劫，而近日秦中士夫言固原饥兵千人劫泾阳、劫富平，焚掠甚惨。游击李英先被缚，伏俯求生，中军王惟中坐视不敢出援。请敕新抚臣刘广生发兵急剿，如其投戈，不妨招抚，使其不悛，即刻剪灭，庶不致展转流劫，贻皇上西顾之忧也。从之。

　　癸亥，兵部尚书王洽疏陈边务十事：一严债帅、一修实备、一核实兵、一衡将将、一核欺蔽、一惩剥削、一稽教练、一剔积蠹、一举异才、一弭盗贼。帝嘉纳之。顺天巡抚王应豸引疾求罢。不许。乙丑，升江西副使朱大典为福建参政。

　　河南道御史郑宗周请禁火耗赎锾以苏民困。得旨申饬。总督两广王德尊疏言：贵州督臣张鹤鸣引疾，疏内有云，气焰乡官令驿逓不许应付臣之勘合火牌符验，以致赍奉迟延，并挟制凌侮，交通安酋，日造讹言以快贼意，以报贼贿等语。夫鹤鸣所指乡官即臣也。督臣驻贵州省城，逆酋围城之时，臣方奉差复命，往来沅镇之间，见承差勒索马钱，驿逓受苦不堪，故首疏及之，此为总督承差到湖广，言臣昨至贵州，则见承差假以军务，放纵特甚，赍奏一坐马，其惜钱至三两五钱，稍稍拂意，或裂其书，或扯其牌，禀帖一至，举家赍粉。臣亲见驿逓诸人有卖衣者，有质女者，皆哭诉于臣，求转达督臣，将惜马钱定为五钱。臣曰：惜钱其名不羙，议加盘缠可也。贵州各驿马户多系土司，如平越、游宾廷等，皆土官也。督臣逮游宾廷等，檄云差役，禀称马户排党，多人口骂，不忍言之语。夫督臣宫保尚书，赐剑专征，差到如雷轰电击，岂有停留？臣知督臣为差役所悞，未暇深察，曾贻书劝觧。到省时亦微言夫马之苦，而鹤鸣意不谓然。臣再求发示，督臣亦应之，而诸役必不肯坏惜马之例，多方诬诉。如偏桥杨驿丞即以此死矣。又移檄各驿，言王乡官市恩驿棍，已经本部院参劾，差役以为得意，鞭挞倍加于前。督臣既将启行，虚心问之道路，自有愧悔而驷不及舌者，独谓臣受安酋之贿，则非止名节所关，实乃封疆所系。夫逆酋所以用贿者，欲求臣主于抚乎？主于剿乎？臣前后十疏皆在御前，系言其当抚乎？言其当剿乎？乞敕部严究勘明。

　　原任大学士朱延禧疏言：臣里居见给事中刘懋疏中言乙丑二月，阁臣顾秉谦、魏广微、朱延禧争主会场，同室几于操戈，具揭请旨裁定。秉谦、广微谋通魏忠贤争得之等语。夫列臣名于二臣之下而总名之以争，臣之生平，科臣似犹未悉者。臣赋性愚疏，自秘馆以至登庸，历三十年，强半林居。天启二年，备员日讲，受知先帝，曾随次辅韩爌疏救文震孟，传出先帝褒嘉之语。明年正月，廷推阁臣，遂蒙点用。居数日，逆珰魏忠贤令臣转属保定巡抚张凤翔题坊，臣峻拒之，日其人性执，言之无益。久之属臣作远和店玄帝庙碑记，又峻拒之。忠贤含怒未发也。至首辅叶向高、韩爌、朱国祯相继去国而逮系杨涟诸臣之文至矣，臣不胜心痛，恨独力微，诚不能扶虎豹之关，直通帝座。时在阁中抗言曰：天道好还，妄杀必获报。又见削夺日多，曰：国家鼓舞士类，追封一事，恐伤人子之心。冀以竦合谋之人。广微厉声问臣曰：外传阁中好事皆归汝，恶事独归我？臣不敢荅。一日内传奖忠贤敕稿为宗臣，臣改为亲臣，持入不可，臣终不可易，遂自改为元臣。后日讲毕，李永贞同忠贤出袖中杜诗，谓臣曰：宗臣遗像肃清高，古人已用，今何不可？臣曰：古人别有意，我朝惟天潢始称宗臣。忠贤忿怒形于色。至乙丑二月，阁臣当请考官，旧例正副陪推止于四人，时秉谦居首，臣居次，广微又次。秉谦乃列阁臣及詹翰十数人，臣欲称疾引避，而秉谦谓臣揭已过举，臣不复言，而二臣遂得点用矣。葢神祖曾用首辅叶向高，则今不宜用。及广微，先帝曾用陪推朱国祚，则今不宜用。及秉谦谋取之事，中外昭彰，不为无据，知者见几，不俟终日。而臣愚以为受先帝恩厚，不忍幸幸去。后言去犹妄冀随事匡解，少舒缙绅之祸。且值幸学廷试北郊，臣皆有事，未及抽身。六月初，杨涟逮至，内外侧目，阁中持异议者惟臣一人，遂授意御史田景新论臣，疏中特举臣救解杨涟之言以为罪案。臣一辨一辞，即允放行。阁臣恩典尽削。广微犹向臣曰：行后若有重谴，我等犹可宽解。则逆珰杀心未已，广微明知而明言之矣。臣归里杜门，日虞祸至。及圣明御极，世界清明，论二臣者甚众，而言臣末行愚直者亦多。如河臣李若星、御史刘廷佐、工部郎中徐在中。而礼部主事乔若霏言广微夺臣主考事甚切，即科臣刘懋亦不以谋取加臣，但具揭疏裁，原非臣意。及臣积忤逆珰，断无主试之理，何用争乎？科臣似犹未尽知也，乞皇上鉴臣愚直，特赐天语昭雪，使臣孤孑之身无为二臣所累，幸甚、幸甚。帝优诏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