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七 崇祯元年正月（四）

　　钱中选为搃兵官镇守陕西，尹启易充挂印搃兵官镇守广西，侯世禄为搃兵官镇守临洮。原任礼部右侍郎李标疏辞枚卜新命。优旨不允。戮魏忠贤、客氏、崔呈秀尸于市。刑部以忠贤、客氏爰书上。帝降旨曰：逆珰魏忠贤扫除厮役，凭借宠灵，睥睨宫闱，荼毒良善。非开国而妄分茅土，逼至尊而自命尚公，盗帑弄兵，阴谋不轨，串同逆妇客氏，传逓声息，把持内外；崔呈秀委身奸阉，无君无亲，明攘威福之权，大开缙绅之祸。无将之诛，国有尝刑。既会议明确，着行原籍抚按魏忠贤于河间戮尸凌迟，崔呈秀于蓟州斩首，其客氏尸亦着查出斩首示众。仍将爰书刊布中外，以为奸恶乱政之戒。

　　直隶崇明县民李沛等上疏乞留知县熊开元。下部议覆。兵部尚书邵辅忠免。

　　复为民工部营缮司员外郎吴期昌官，议用。

　　戊子，册封故成妃李氏。

　　荫原任搃督侍郎王之采男王烈锦衣卫指挥佥事。

　　原任兵部尚书刘遵宪辞宫衘。允之。

　　刑部等衙门会议五虎彪罪案：李夔龙、吴淳夫、倪文焕、田吉准文职官受钱枉法至满贯绞罪者，发附近边卫所充军，仍行各原藉抚按追赃。文焕五千两、淳夫三千两、夔龙吉各一千两觧助边饷，完日遣戍。田尔耕、许显纯准律依官故勘平人因而致死者斩。崔应元、杨宏、孙云鹤准同僚官知情共勘者与同罪至死，减等，杖一百，流三千里。尔耕、显纯原藉监候处决，应元、宏、云鹤原藉抚按发戍。从之。

　　太常寺卿管光禄寺少卿事岳骏声以管凉楼太监崇进喜勒索办膳行户银两具疏特紏。旨令申饬。

　　己丑，时闵寇郑芝龙猖獗海上，闽人多言闽帅俞咨皋实致之。于是工科给事中颜継祖疏紏咨皋并副将陈希范，兼为死难把搃洪应斗请恤，言铜陵之战，应斗忿不顾身，手刄贼级数十颗，贼以火攻应斗，应斗还举以攻贼，希范扬帆远遁，降将杨六、杨七坐视不救。应斗自知不免，抱铜铳自溺于海。贼钩其尸而寸斩之。希范既以自免，犹诬应斗以不死，将谁欺乎？南路副搃兵赵廷不爱钱、不怕死，先年为闽都阃，曾以双箭射猿，负鹰扬之望，宜筑大将之坛，听其便宜行事；漳守臣施邦曜惩接济而绝勾引，行保甲而练乡兵，奸民稍戢；龙岩知县余应桂一清如水，慷慨任事，区区岩邑，不足尽其掀揭之才，宜调补海澄，庶咽喉淂藉锁钥而鸾凤可作干城也。旨以闽寇纵横，皆各帅积玩所致。俞咨皋觧任。陈希范作何处分、赵廷元应与调补前缺，兵部星速咨会抚按确议具奏。

　　翰林院编修倪元璐因杨维垣疏斥复言：顷臣冒陈世界巳清一疏，此原为台臣杨维垣而发也。维垣疏辩臣言甚力。夫臣之于维垣，非敢苛求之也。臣窃读维垣入告诸疏，深讶其不能仰副圣心且若与皇上相反者。盖皇上之谕一则曰分别门户已非治征、一则曰化异为同、一则曰天下为公。而维垣之言则曰孙党、赵党、熊党、邹党。皇上之于韩爌、文震孟曰清忠有执，曰已着起用。而维垣于爌、震孟曰非贤、曰不简。是皇上之于方隅无所不化而维垣之于方隅实有未化，皇上之于正气无所不伸而维垣之于正气实有未伸，皇上事事虚公而维垣言言我见。臣于是深惧维垣折臣盛之心，坐堕成绩，不图维垣之以臣为甚谬也。据维垣折臣盛称东林，盖以东林之尊李三才而护熊廷弼也。然亦知东林中有首参魏忠贤二十四罪之杨涟及提问崔呈秀欲追赃拟戍之高攀龙乎？且当时之议三才也，特推其挥霍之略，而未尝不指之为贪；于廷弼也，特未即肆市之刑，未尝不坐之以辟，则犹未为失论失刑也。若以今日之事言之，以魏忠贤之穷凶极恶、积赃无筭而维垣犹且尊之曰厂臣公，厂臣不爱钱，厂臣为国为民，而何况于三才乎？以五虎五彪之交结近侍，法当处斩，奉有严纶，而初拟止于削夺。维垣不闻驳正，又何尤于昔人之护廷弼者乎？而以臣为谬，臣不受也。维垣又折臣盛称韩爌。夫舍韩爌照然抗疏婴祸之迹，而加以说情罔利莫须有之言，已为非论矣。即廷弼一事，爌特票免一枭，未尝赦而用之也。至廷弼行贿之说，自是逆珰借此为杨左诸人追赃地耳，维垣奈何尚守是说乎？至不附红丸，与孙慎行君子之说，臣意原非矛盾。盖慎行清望较与王之采不同，议虽刻深亦不失春秋书赵盾之法。夫董孤不为卖直，赵盾未尝贬贤，而以臣为谬，臣不受也。维垣又折臣盛称文震孟。夫震孟臣不更论，即如王纪清正著称，臣不知其与冤死之周朝瑞踪迹何如，而但其以参沈氵隺忤逆逆珰而遭折，震孟则以荐王纪而降削，盖均之淂罪逆珰者也。至以破帽策驴傲蟒玉驰驿，此说何可全非？夫刑赏出于朝廷而荣辱因之，若王纪之时，已半是魏忠贤之刑赏矣。维垣试观数年来破帽策驴之辈较之超阶躐级之俦，谁为荣辱？不特此也，宫保蟒玉之刘诏何如桎梏械絷之耿如杞？自此义不明而于是乎畏破帽策驴者，遂相率而为颂德生祠，而希蟒玉驰驿者遂呼父呼九千岁而不顾，可胜叹哉！维垣又折臣盛称邹元标。夫元标之为两截人者，以其前半峭直，后半宽和耳。若诋之为要钱多藏，则又是厂臣不爱钱之转语。臣虽暂首穴胸，不敢奉命也。且当日逆珰之所以驱逐讲学诸人而毁书院者，其意正欲以箝学士大夫之口而恣其无所不为之心。自元标以伪学见驱而逆珰遂以真儒自命，学宫之席，俨然楫先圣为平交，使讲学诸人而在，岂遂至此哉？维垣又极力洗发臣矫激假借四字。夫臣之所言，正为人之诋真狂狷为假名义发也。当崔魏之世，人皆任真率性，为颂德生祠，使有一人矫激假借而不颂不祠，岂不犹赖此人哉？而曰臣大谬，臣益不受也。乃若维垣之持论，臣心所未安者有三：维垣以为真小人待其贯满可攻而去之，而臣以为非计也。必待小人之贯满而己，不知坏天下多少世界、杀天下多少正人，虽攻而去，不以晚乎？维垣到底以无可奈何之时为颂德建祠觧嘲，而臣以为非训也。假令崔呈秀一人舞蹈称臣于逆珰，以兵劫诸臣，使从逆而诸臣亦畏而从之，以为适值无可奈何之时乎？维垣又言，今日之忠直不当以崔魏为对案，而臣谓正当以崔魏为对案也。夫人意见不同而议论偶异，总不足以定贞邪，惟大闲一失，遂分霄壤，夫品节试之于崔魏而定矣。故有东林之人为崔魏所恶恨其抵触、畏其才望而必欲杀之逐之者，此正人也；有攻东林之人虽为东林之所借而劲节不阿，或逐或远者，此亦正人也。以崔魏定邪正，譬之以镜别奸媸，不取案于此而别为中途，温觧之喻，将无维垣所称乡愿之属乎？搃之，东林之取憎于逆珰独深，受祸独酷。在今日搃当曲原其高明之概，不当毛举其纤介之瑕而扬扬焉徒与逆珰以首功，反代逆党而分谤，斯亦为不善立论者矣。若幺么胡焕猷，臣何至拾其唾余？然而下士一言偶合，亦岂必尽废而反之？古人有师马师蚁者，惟是魏忠贤之余论、崔呈秀之故智，则必不可奉以为经守之不失耳。淂旨：朕搃览人才，一秉虚公，诸臣亦宜消融意见，不淂互相诋訾。

　　工部侍郎何宗圣劾免。

　　赠故大学士沈鲤太师，荫其孙沈试为中书舍人。

　　升姚士慎为南京太常寺卿，原任刑科给事中傅櫆补兵科给事中，原任御史张爌补江西道监察御史。

　　吏部题覆西部卜石兔款贡叙录诸臣：搃督张晓加太子太师，巡抚张翼明、李飬冲各加兵部侍郎，秦士文加兵部尚书，仍各照旧管。

　　庚寅，工部右侍郎张文郁请罢，以陵工未竣，不允。兵部尚书闫鸣泰遵谕陈言，条上惩贪弁、斥奸猾、严罪弁之起用、补武职之官评、禁锁剌、核兵数、借武当之香税以应黔饷、慎武弁之兼衘以辨等威、严咨留以杜变缺、稽年限以杜越次十事。着申饬行。礼部左侍郎孟绍虞疏辞尚书新命。不允。

　　升河南按察使蘇光泰为本省右布政使，山西参政陈序为河南按察使，起补杜齐芳刑科给事中，升尚宝司司丞沈大藩为尚宝司卿。御史杨中极巡视漕储。

　　刑科都给事薛国观再疏劾吏部主事季寓庸买升铨部及作令婪贿。下所司看议。江西道御史林栋隆疏紏督臣王之臣以重贿交通魏广微、崔呈秀。魏忠贤欲以边功为忠贤封王之地，并劾闽师俞咨皋通贼首祸，禠斥不足蔽辜。下吏兵二部详议。之臣随具疏辩，并言枢臣相倾相厄，因乞去旨。慰留之。

　　辛卯，巡按山西御史李灿然言：自崔呈秀为改纳脚色之例而名器之滥极矣。如臣属塩运司副使邵士垣原即部□邵元以硝铜为业，今倏而腰银三品之堂矣。乞敕部严查汰黜。报可。

　　南京尚宝司卿葛寅亮请将年来升荫加衘各官厘其尤甚者。下该部酌议。升□□□黄锦为应天府府尹。壬辰，礼科给事中闫可陛疏紏福建中式举人陈晃关节。下抚按官勘奏。升浙江参政许如兰为河南按察使，河南右布政使张梦鲸为本省左布政使。大学士张瑞图以人言求免。不允。

　　犯官孙如冽候决。先是，天启中，陕西靖边兵备杨述程监军蜀郡，觧新都之围，又率所部再救重庆，获樊龙妻所寄鞋帖遗龙者，遣参谋王延赏更数字示龙，令贼输诚。贼果单舸乞降，为众兵抢裂以死。因恢复重庆，奢酋恨述程，令贼党煅其家，诰命悉付灰烬，継母宋氏为贼拷死。至是因核叙川功，乞与诸臣分别。优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