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 天启七年十二月（一）

　　天启七年十二月甲午，朔。

　　帝不御殿。修理南京奉先殿工完，奉安神主，命参赞守备官行礼。瑞王以河东水陆阻隔，食塩驿费烦重，求改支川省塩课。从之。山海太监刘应坤疏报修完山海边墙营堡，因请叙在事勤劳诸臣。命下所司议覆。己未，武英殿中书房辨事监生王芝鼎疏言：大理寺副许志吉凭借权珰营查吴飬春黄山，惨虐万家，毒遍桑梓，乞召回志吉，下抚按佑买薪木。从之。工科左给事中陈维新疏言：近缘起废之举，辄欲翻三朝不朽之案，彼亦知《三朝要典》为阐明慈孝而作者乎？今欲为覆定之说者，不过借口纂修，在逆党用事之日而不知三案定论在逆珰未用事之先，或者谓冤，况当恤废弃当庸，似恐于论议有碍，不知人才国是原不相蒙。为人才计，尺寸皆可兼收，瑕瑜不妨互见；为国是计，则慈孝巳光青简，琬琰垂之白日。况当日诸臣或为偶激之鸣，或有随声之和，政不妨加与新□，偕之大道，以收圣世多才之用。报闻。

　　旌表直隶合肥县故民龚铨妻王氏、龚濂妻陆氏两世贞节，从其曾孙龚萃肃请也。太仆寺少卿管广东道御史刘徽疏荐原任寺臣彭鲲化、南京光禄寺卿潘士良、科臣周士朴、玄默、董承业、台臣田唯嘉、刘廷佐、马鸣世、刘其忠、刘大受、原任吏部司官徐大相、道臣耿如杞、胡士容，并请革中官徐应元等世荫。从之。允刑部右侍郎李若珪病归。户部尚书曹思诚、总督仓场尚书蘇茂相疏辞总宪、司寇之任。俱不允。命兵部侍郎秦士文署掌京营戎政。起升原任吏部验封司郎中张柽芳为文选司郎中，调验封司主事李师沆为考功司主事。江西道御史周昌晋提督直隶学政，湖广道御史曾谷提督南京、庐、凤等处学政。左副都御史许宗礼乞罢。不允。礼部疏言：杨以成捐躯报国，阖家死难，情事甚惨，其葬赠谥荫与建祠立坊乞照例赐给，以慰忠魂，杨以荣并杨定等同时死难宜附祠，春秋致祭。从之。应天巡抚李待问疏言：吴中一岁三灾，吴江尤甚，请并灾重地方漕粮均行改折。下所司议，仍令多方赈恤以保遗黎。丙申，左都御史曹思诚疏言台纲八事：一定差序、一明职掌、一正疏体、一公举劾、一省烦文、一禁私揭、一革馈遗、一抑嚣竞。又言外吏入觐在迩，请旨严饬禁约馈遗以肃觐典。

　　皆报可。

　　巡青户科左给事中李觉斯言：祖宗建设各场，以燕都近迫强敌，其形势左虗右实，用是特设此二十四马房以为左翼，护卫神京。今其地间亦堞雉巍然而有城无人，是岂设险守国之意乎？今无如尽令飬马之军俾之室庐其中。汉徙民塞下，置豪五陵，犹将为之，况以场军居场地，事属因势利导，体则居重驭轻，何惮而不为者？至于修造庐舍之费，亦不须外求，查各场额设籽粒岁八千九百有奇，请以备修葺之用。下所司。

　　户部尚书郭允厚疏言：九边额支兵饷岁该（下文缺）代工部六七两年硝磺等项二十四万，督师出关又那饷以充赏五万，宁锦告急先后又措发五万。今且另奉严旨那饷为赏四十万矣，虽题明一赏之发可当数月之饷，不知此贫军春早，肯如臣部题明之旨否也？臣又何得不忧？然忧也而非臣之欝也，至若祖宗朝京军四十万，漕粮四百万石，用之日见其不足。京军支本则不支折，支折则不支本，固未见其超距投石；关门内外本折兼支，亦屡告夫枵腹鸠形；九边军士月支米一石或银四钱，不曾见比例别求。近关军士有月支银一两二钱者，时时比例请讨，毋亦为关门军士每月额支银一两六钱、米五斗有余耶？鸣呼！全辽之封疆俱在，岁饷五十万，今辽之一隅仅存，岁饷逾六百万。幅员曾不加广，增饷日多，而取辨何从？戍守未有已时增之极而数将何底？三十万粮与糟米而俱来，不与漕米而俱冻，数十万漕米止见指带运而抵还，各镇告急之文似谓臣部题发愆期，实忘乎卧沙眠雪之三军；各省直告急之文又似谓臣部守催查参，实忘乎殚地竭庐之万姓。臣低回再四，求一内不取之百姓、外可饱乎三军之法而不可得，夫安得不欝？甚者一营军士才一千余名，而迯故者将及一半，则扣存者见今何在？其又甚则请旨会议，奉旨俞允，请查虗冒、屯田塩课等项，咨行边镇省直巳十越月，题催至再而曾不以片纸只字回臣部，臣又安得不欝？伏乞皇上怜臣积苦之心，查臣部积难之事而放臣积病之身，俾臣得奉身飬疴有余荣矣。旨令其悉心料理，不必求去。

　　保定巡抚张凤翼疏辞蓟辽总督新命。不允。起补刘光春礼科左给事中。令法司等衙门究治罪人按律用本等刑具，大枷着永革不用。南京吏部侍郎林欲楫疏辞掌詹新命。不允。

　　丁酉，督师尚书王之臣疏劾搃兵赵率教，言其专事弥缝，任情渔猎，蝇营狗苟，虎视狼贪。闻大敌则惊虫伏鼠，死不出门；弄大权则野鸟群鸾，专能欺主。乞将率教逮赴廷尉。

　　仓场搃督蘇茂相言：在京官员支领禄米，鸿胪寺带俸序班。自天启四年十二月册载一百七十三员，至魏忠贤辞政，遂增至五百二十七员，每岁费米四千有奇，册开魏、田、客、崔、李诸姓甚众，其为奸党冒滥无疑，请赐查汰。从之。

　　以孝纯皇后祔葬庆陵，遣崇信伯费天泽提督护送。荫原任大学士孙如游子中书舍人习字出身。加山西提学道吴时亮右参议，仍管学政事。西宁侯应龚宋裕龚西宁侯爵。大学士张瑞图引病乞归。优旨留之。升杨尔绳为鸿胪寺卿。

　　戊戌，直隶巡按贾継春疏陈五事：一曰真正奸党之难宽：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李夔龙、太仆寺卿梁梦环、刑部尚书薛贞、大理寺右寺正许志吉。一曰非类之禠当严，仕版之垢当洗。魏忠贤之族人亲戚都督都指挥等官尚自多人，岂可不为之处分使去而令反侧子不自安乎？一曰死冤之当恤，生罪之当酌。原任御史张慎言直节正气，卓然于时，而横被曹钦程之诬陷，硬坐以作令日无名之賘，致令永或覆盆，允为可悲。一曰起废之路当公，党锢之禁当觧。一曰考选之当速，场闱之当饬。旨是之。

　　初翰林院检讨丁乾学天启四年典试江西，以程策触怒忠贤，与方逢年等八人镌级调外，旋削藉为民，追夺诰命。旧门客高守谦诈称缇骑，索诈之乾学，以凶殴而毙。至是，其弟诸生丁乾复疏冤。旨令法司从公勘实具报。

　　中军都督府带俸少师兼太子太师武清侯李诚铭疏陈魏忠贤威夺势迫，勒疏建祠，立逼主婚，以三岁之女与良卿之子联姻，今冒爵将正典刑，理应绝婚。允之。

　　给故隆平侯张国彦祭七坛，仍如二坛，并造坟安葬；豊润伯曹以忠祭二坛，造坟安葬；

　　定远侯邓治熅母曹氏祭二坛，开圹合葬。以少保兼太子太保李从心改户部尚书，总督仓场。都察院右副都御史许宗孔仍以右都御史管吏部右侍郎事；□□杨景辰改吏部左侍郎兼翰林院侍读学士。

　　升觧经传为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巡抚保定等府，提督紫荆等关，兼理海防军务；谢文锦为南京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兼管巡江；刘泽深为顺天府府尹。任中英、徐镇都俱着以原官充总兵官，中英镇守浙江地方，镇都镇守居庸、昌平等处地方。

　　恶生陆万龄候决。

　　己亥，浙江道御史张文熙疏荐郭尚宾、程绍、奂宪时、李成名、王大智、周延光、吴国华、吴之仁、吴甡、周文焕、晏清、余大成、练国事、胡永顺、叶灿、姜逢元、曾楚卿。并请旨豁遣戍之张慎言。报闻。

　　原任大名府通判萧文中先以不庭谒宣府镇守中军太监被诬下诏狱，至是恩释，疏请复职。下所司。

　　耿如杞既释，廷臣多论荐者，遂起升如杞太仆寺卿。如杞疏辞曰：恭绎明纶，一则曰具见风节，再则曰以励风节，臣即不拜逆珰生祠，止不过女子守贞不为强暴所污，亦何风节？文有如南通政使杨所修忠孝一疏，御史杨维垣、贾継春首发崔魏之奸，皆绝世风节也，非微臣区区强项者比。皇上欲励风节，宜自三臣始。不允辞。

　　工部尚书杨梦衮免。以登极恩晋礼部尚书来宗道为太子太保；侍郎孟绍虞为礼部尚书，仍管尚书侍郎事。二臣疏辞。不允。以乾日升提督锦衣卫西司房官旗，管巡捕营事。

　　庚子，广东道御史晏春鸣言：粤东自正德中用兵增饷，故以江右之南安、赣州、吉安三府行粤塩以充之，业巳吏习民安矣。自崔呈秀将吉安一府请行淮塩，谓淮商先纳四万金以助大工，又年输十四万以充国课，随奉允行。乃人情大有不便者，何也？粤塩行于江右，接年增减不一，而十二万两其旧额也。销引于吉安者十之七八，销引于南安贛州者十之二三，割吉以予淮，则南贛何以克粤饷乎？且行塩之地已去而额课之数未减则粤商困；吉安食塩于粤，每斤不过七厘，改而食塩于淮，每斤必需一分五厘，夺其所甚轻而强以所甚贵则吉民困；粤合江右三府得饷十二万两，而淮南一府议饷十四万余两，为空言以取旨，易为实事，以输将难而淮商亦困；况乎军饷不足而封疆受之则全粤危；责用不堪而瞑目语难则吉民危；强人不安而自取争地则淮商亦危。盖万难之计，此淮商之所以却步而不前也。伏乞敕下户部将吉安一府仍行粤塩，庶事体一而封疆有赖。下所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