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三 崇祯四年十月(五)

  至于兵贵精而不贵多。昔谢玄以五千兵破符坚投鞭断流之众,今敌亦以五百骑溃我二万五千人,岂非劲怯之不敌欤?今欲择天下之劲兵而抽调之,以臣所闻,则有四川之白杆兵、湖广之辰兵与臣乡之毛兵,此皆勇猛过人而不以生死为念者。倘团练得法,一可当百,置之宁锦间,使为前矛,而复以大炮助其威,以辽兵随其后,固宜振我胆气,鼓行无前也。设曰凌围已几三月,望救不啻燃眉,而顾为是选将调兵之谋,迂而无济,亦思病久蓄艾,执热求濯,为谋有不可不豫乎?假令天不悔祸,敌势愈炽,则凌围久迫于沸鼎,关城复危于累卵,钟□虚八□之震惊可虞,京畿之防守当备,则此选将调兵之计,容可漫视也?帝谓援凌乃目前要务,宁得坐视?所举废将及川辰等兵所司确酌以闻。

  处决重囚耿佐凌迟西守智等三十一人弃市周官等十三人绞亲军前卫掌卫事少保诚意伯刘孔昭以国家多难,边方用兵,财用不足,请举采矿、塩法、钱法、屯田诸议以充国用。末言国家所重者,赏罚之大法,而天下之败不可谓胜,犹夫白不可为黑,其理甚明。至推诿与偾事,二者皆干司寇之诛,而偾浮于诿,又若舆羽之不轻于钩金,倘置偾败于不问,何以称法之平?法既不平,是为徒法欲以臻治平而讨军实,不较难乎?是在皇上平国法、警人心,其于封疆不无不小补矣。帝谓治兵自宜足饷,但开采不可轻言。若偾事宜问,国法宜明,自属正论。

  兵科给事中李梦辰上言:长山一败之后,凌围至今未解,而各镇所调之精壮尽皆挫衄,所余无几,不可孟浪复战。然凌河烟火照常,尚可支持,无容轻弃。则严守以为战乃今日第一事,是无如坚壁清野,使其一无所掠,而又仿先臣叶旺旧制,藏钉板于沙中,设陷马阱于平地,浇冰城、埋地雷以阻其冲突,然后设伏于冲要,出其不意以击其惰归,捣其巢穴,则凌围可不攻自觧。不宁惟是,即关宁、蓟镇、通昌、天津等处无不当守,葢以各镇额兵自抽调之后在在空虚,在今日当深思熟计,于各镇中应撤者撤回,应补者募补,庶有备无患。倘不思为预备,或敌人乘隙西犯,则黄花渤海一带果何恃以无恐乎?臣见迩来边备全虗,一隅有事即东抽西调,竭全力以应之,不过曰敌人用兵从不肯分力以扰我,我得以一意堵截。假使以一枝缀我而复以一枝犯我,我之策应者不几襟捉肘露耶?又或敌既犯抢于东而插复垂涎于西,如近日挟赏,诡诈无常,我之内备又何可不周至乎?乞严敕当事诸臣无事而思有事之防,一隅而为全局之虑,庶调度有方,缓急得济,战与守可随机应之,又何忧凌围之不解乎?

  帝报闻。

  丁卯,直隶巡按王道直疏奏长山师溃,监军道张春被执,其妻翟氏绝食自缢,春乃偷生异地,不能以死报国,且远寄揭帖,反为代言款事,不但羞朝廷,而辱士类,亦难免伊妻九泉之殛,此真葢载所不容者。至于凌围未觧,援兵疑畏不前,乞敕边臣鼓励将士,镇定人心,不使三军之众因此懈念,斯为救时急策。

  户部尚书毕自严以台臣余应桂劾其殿试读卷首荐陈于泰为阿承首辅,意指引疾乞休。帝慰留之。

  福建巡按罗元宾荐举地方人才:大学士史継阶、户部尚书林学曾、右佥都御史董应举等三十三人。帝谓其名数太多,以徇众责之。

  戊辰,吏科给事中邓英、福建道御史王绩灿共陈奸书暗增加派,贫民不得苏息之弊。因举其乡安福县以质之。谓安福全书开载田地共六千六百五十二项有奇,以每亩三厘计之,今年新派数应一千九百九十五两有奇。爰新派之三厘还核旧派之九厘,不过三倍,每岁止应派银五千九百八十六两有奇,何以前此历年俱多至九千一百三十九两有奇也?则照每亩九厘之数,每年溢征三千一百五十三两有奇,经今十数年,多征几三万五千两。夫使年年如数觧部,已非皇上宽恤民力之意,使一邑加于额外,他邑减于额内,已为苦乐不均。如其他邑未减,则此小民之骨髓尽饱奸胥之私橐,何罪而罹此朘削乎?乞敕抚按核其派多派少之由,明治其罪,并通行各省直抚按,以后自崇祯四年始,其新加三厘合之旧加九厘通筭一分二厘,照亩派征,无私增减,不独一邑孑遗顿出汤火之中,天下之暗受其害者均得清厘,皇上再造之仁益溥矣。章下所司。

  陕西道御史谢三宾上言救凌三策:一当直走沈阳,捣巢穴以牵制其师;一当间诱叛人,使相疑贰以乘其机;次之则募死士千人,多赍干糒,迂道绕出敌后,乘间入凌,令坚守以待其食尽引去。此皆救凌之上计也。至于登莱总兵张可大方逃兵失事被参,何遽推升南京善地?此明系营谋卸担,不可不为查核以杜避事之端。帝谓救凌之策久久有谕旨,何未悉心奉行?其张可大推升事所司明白回奏。

  四川道御史吴彦芳上言:长山一溃之后不能再战,情屈势穷,致彼以议和为招,请俟返兵归国,信使往来,方以隆庆间之故事待之。今则断断未可轻许。帝谓此议已经严拒,何复引隆庆间事?彦芳所言殊属不伦。

  己巳,大学士周延儒请自二十后暂免日讲。帝报可。辽东巡抚丘禾嘉及内臣李明臣、高起潜、总兵吴襄等发兵夜袭敌营,适祖大寿亦以是日率兵一万三千溃围南出,大清兵循环攻击,诸军奔溃星散,大寿仅以三人匿白云山,竟日,赖雾罩获免,至戍时始潜赴禾嘉军。禾嘉以其事闻。初,未溃前一日,凌城食尽,副总兵何可纲语大寿曰:子可出慰阁部,我当死此,自为文以祭,遂死之。至是,大清兵毁屋铲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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