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三 崇祯四年十月（三）
今者以边臣而言，杨鹤、王伉处矣，此外则庸碌充位，若蜀抚张论、楚抚魏光绪者，不可不核其治以定去留。以国计而言，抚赏军饷查矣，此外则塩引当行，若部臣王珍锡谓可岁增五六十万，不可不因其言以课其实。且皇上以边防望郡臣，则夙娴枢政，着劳城守，如余大成、申用懋者自可帷幄借筹。皇上以紏核责言官，则诖误被谴，愚戆可原如郑友玄者不妨还其故物，此皆微臣一得之愚，不敢泛然疑揣者也。帝以张论、魏光绪治行并王珍锡条议下吏户二部酌核。余报闻。
戊申，直隶巡按王道直以长山之败疏参总兵吴襄、宋伟临阵退缩，战溃偷生，为军纪所不宥，乞敕部依律议处以肃军心，并乞敕速推谋勇大将星赴交代，以救危疆。
四川道试御史吴彦芳荐举所知二人：福建巡抚熊文灿、陕西右参议分巡河西道张允登，并谢琏当功过相凖，杨鹤之子杨嗣昌当许其立功以赎父罪。
兵科都给事中仇维祯上言：顷者救凌之师以轻入溃败，而关内之精卒利兵复多调发榆关以及，三协未免单弱。万一敌人乘胜思逞，守备不设，人情何以免于震惊？臣谓当此之时，必不可轻言战，惟有固守一法，可以敝敌而待机。祈皇上急敕督抚镇道、关内外诸臣，当坚壁清野，务围完固于各隘口扼塞之地，严为守御。蓟、密、永、昌之间及沿边诸处皆当倍加戒备，掘坑拒马诸事一一预设，又湏远其侦探，密其烽火，鼓励人心，明严赏罚，使外虽少挫，而内不失其所以自立，庶转败为胜，因祸为福之长算犹在我也。至京营尤当急敕其整顿，凡内外一切守御之备，先事预具。葢匪茹狂逞，固万万必无之事，蚤使敌人闻之，亦可以慑其志而消其萌耳。己酉，升四川参议何京为云南副使，陕西右参政刘嘉遇为山西按察使。
以刘源清为山海挂印总兵官、鲁应奎为福建总兵官、刘嘉言为浙江总兵官、王维城为蓟镇总兵官。
礼科给事中谢玄珧上言简用辅臣、选择将帅二事。谓论辅臣者，固在才品度量，而尤莫先于论心。如昔伊尹暨汤咸有一德，故天心享焉。言将师者固在技勇韬略，而尤莫先于言气，如昔郭子仪一出而敌人下马罗拜，其气有以厌之也。今我国家正急在置辅、遣将二事，倘果得此等人而用之，将使辽人谓中国复相司马，而河阳壁垒一新之盛事复见，日又何内外之不敉宁哉？帝嘉纳之。
陕西中部既陷，日久未复。巡抚练国事举兵围之，二旬不拔，乃上疏备陈攻击情形与兵士苦雨淹延之状。帝谓中部久陷未复，必系将士心力未齐，何得以苦雨为辞？国事虽已降级，仍着复城歼贼自赎。
庚戌，大同兵备道刘彛鼎疏请表扬节孝张氏等。章下所司，命铸造督理关门军务关防。又命铸监视宣府、大同、山西太监关防。山海关内道右参政杨嗣昌以其父杨鹤被逮，上疏请以身代父罪。帝不允。兵科都给事中仇维祯上言：援师之败，抚臣丘禾嘉怏怏于筑凌轻进，势不自由，窥其智似在脱卸。夫当此新败之后，岂得犹泄泄推委若不经意者？禾嘉自当速急收兵，料理宁锦防守之具，令敌虽胜不能乘势直前，而后可至，凌河犹存，岂可竟弃不救？亦当大张虚势，多作声援以遥应大寿。敌人疑我援兵复出，不至并力攻凌，则大寿方可徐施其力，此目前急着也。禾嘉能承则承之，不能则当有所以处之，勿使泛泛以不进不用之身致逗漏机锋，思图脱罪也。帝谓禾嘉独住松城，似非卸避，但救凌事迫，所司可再行申饬。
辛亥，刑科给事中常自裕以帝分遣内臣监视，廷臣交章诤谏，蒙有处裁之旨，请即赐处裁，收回成命。帝报闻。刑科给事中李世祺以帝分遣内臣监视各边上言：祖宗立法，掌钱谷者不辖兵马，掌兵马者不司钱谷，统军者不治民，治民者不统军，所以分其事权，防其专擅。今内臣入奉天颜，出司兵食，内廷之意旨既得入而阴伺之，外廷之事权复得出而显操之，当亦何所不至矣？夫黄衣洒扫，古有专司，观军敕使，昔为祸本。今且略汉唐往事不言，即如近者魏忠贤盗弄神器，凡户兵诸部及九边诸镇钱粮兵马之地，各树私人，将图不轨，自非天授皇上神谋渊画，使蛇虺立摧，天下事尚忍言乎？奈何皇上手自剪除仅三四年，复以机权轻委之此辈也？且皇上今日之举，良史将书，之后嗣将法之？在皇上太阿独握，欲遣即遣，欲撤则撤，当复何难？恐奕世之后踵为故事，委任不疑，重权所归，渐不可长，乞敕内臣查核部边从前积弊，蚤清头绪，刻期回奏，不得久假事权，别生蠹弊，则既不失一时差遣之意，亦不失将来微渐之防，庶足以示中外而服群心矣。帝报闻。
兵部上言：考试中式武举，其技勇能轮百斤大刀者惟徐彦琦、王来聘两人，余以本等技艺中式者三十二人，而彦琦见遗。此外合边腹各生共取百名，钦定日期，同内臣再试艺力，中有合格者或补或否，伏乞上裁以候传胪。
壬子，工科给事中顾光祖以帝将增置辅臣上言：国朝相业莫盛于三杨，即士奇尚起家审理，未专以祠林进。嗣是李贤以吏部主事、张孚敬以南刑部主事、杨一清以中书舍人，后皆备位阁臣，文德武功，赫赫至今，史不绝书，亦未专以祠林进。他若王文、桂萼、袁宗皋等，未易屈指，可见二祖列圣为国择贤，原未尝拘定某衙门也。况近日天灾地变，绿林不宁，此诚宵衣旰食之时，非老成历练，持心如水者相与调燮，鼎鼐曷克有济善乎？诸葛武候之言曰：开诚心布公道，集众思广忠益。苟才品杰出者，勿循往例，勿避嫌忌，举人于朝，与众共之，岂以天下之广大，各衙门之誉髦，不足以供皇上枚卜之选乎？今词臣彬彬，贤者正自不乏，臣直以择相之术欲精，论相之途欲宽精，则奇杰崛起，宽则网罗靡遗，行见一德一心，于以廓清海宇有余矣。帝谓阁臣当从公核举，不必纷纷备议。
工部主事冯元扬以帝分遣监视内臣，群臣力争未得上言：天下事争之而不得者，则在乎深体而善承之。为今之计，必严禁交谒酬酢，力绝情面格套，使远之无犯祖宗交结之条，近之无负皇上厘剔之意，自能各循职业，内外截然。乞敕在廷诸臣不许一至内臣之门，识内臣之面，违者必罪无赦。其内臣既别立公署，亦不得造诸臣之堂，惟钱粮诸务所关，灼有弊端，可指内臣即得紏参。若有循职奉公者，自是人臣分内事，内臣不得荐举。如此则幸门大塞，旁窦不生，夙蠹自清，积欺难覆，不至欲救弊而弊乃愈滋矣。帝命内臣不许受贿徇嘱，违者罚治，若下人需索诬捏，必杀无赦。冯元扬但当洁己尽职，不得借端沽名，藏机要挟。
升文选司员外郎李大受为稽勋司郎中。调云南腾冲兵备道王维章为本省右布政使，江西右参议田时震为山西左参议。升户部主事赵建极为山东佥事。
帝命铸给总理户工钱粮事务太监关防。两广总督王业浩请以岭南道副使洪云蒸加升广东参政，仍管道事。章下所司。河南巡抚吴光义疏奏：河南河决，阳武、原武、封丘、延津、荣泽五县汇为泽国，漂没死者不可胜纪。为今之计，惟招抚赈济为急。然招之使来，赈之使活，而又迫于催科，彼遭难之民，若无以应，又将掉臂而去。今五县正项钱粮已完过半，仅有新加辽饷与驿站裁扣二项数不满万，乞赐蠲免以救灾民。帝命抚按严督有司设法招抚赈恤，其蠲免钱粮所司即与酌覆。
河南道试御史傅永淳上言：大凌之围两月未觧，长山之败损将溃师，皆由兵不用命，以致师老无功。且敌人蓄谋深诈，去来犹如风雨，今日之计，凌围之觧固不容迟，而北口之防亦宜预备。葢以先年深入，未尝一由山海，皆从马兰、喜峰诸口，今倘外张声势，潜图内向，能不寒心？此北口之防宜预也。是当选择精兵猛将与附近诸卫官军，使增防各边诸要口与山海宁锦相为犄角，复严申号令，密为盘诘，使兵无可逃，奸无可入，与关门如左右手之相，使可为横冲直突之用，一举而三善备焉，皇上何不敕部相机为之也？至滦州知州柏之焕欲救凌围，业下部酌议，似此忠义之举，足以激劝豪杰之气，亟当奖赏遣行以鼓义勇。帝报闻。
癸丑，黑云龙以长山败执杀伴逃归，特复其原官，命忠勇营提督马云程详询情形密奏。锦衣卫指挥祖泽溥疏请赴援大凌救父，帝温旨许之，仍戒其实图制胜，不得孑身轻诣。广西巡按毕佐周疏觧赃罚塩价赎锾银。命数核收。甲寅，四川道试御史路振飞以帝枚卜相臣上言：宰辅系天下之安危，关国家之兴废，在乎所用得人。第一湏有德有才，与守其次则品节识量无不兼全，始称救时良相。乞严谕诸臣虚公推举，以期平治天下，则四海安宁而宗社灵长赖之矣。章下所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