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四 崇祯元年八月（三）
云南道御史毛羽徤言：李橒功罪一事，臣与科臣许誉卿各摅所见以凭圣裁。蒙皇上谕令会议，不意科臣余昌祚追论不休，且语多忿恨于臣也。夫今之谓李橒无功者，不过谓虽有全城之功，亦曾受起衅之故耳。而不知橒非起衅者也。安位之母即奢崇明之胞妹，奢寅寇蜀，位即遣安邦彦寇黔，是休戚相关，同谋已久。贵阳告急之日，正广宁新破之时，举朝惟关门是急，已置贵阳于不问。后知李橒不死，孤城犹在，始命王三善师帅往救。此三善至而贵阳之围已十月，酋逆当日定谋，寅欲取成都作家，彦欲取贵州作家，因令乌蒙鸟撒从沾益取云南为位家，三者鼎足形成，然后蜀中之兵顺流而下，荆州滇黔之兵合力以出徧沅。向使非李橒坚守，则臣乡荆襄一带不知如何蹂躏而金陵、淮徐之间且岌岌乎动摇矣。故臣谓李橒之守贵州，求之古可方张巡之守睢阳，求之今可方朱燮元之守成都、袁崇焕之守宁远。若夫共有地方之责，同处围城之中者，非按臣史永安乎？永安不二三年，从七品官骤升至三边总督，而李橒犹然一老巡抚，投闲林泉，望绝春明，则何得以守城之功专归永安且欲执永安之仇揭为李橒之罪案也？若夫金盆之说，当年台臣蒋允仪曾参及之，后奉旨回话，亦自认为风闻。夫当年犹属风闻，今日何遂有据乎？报闻。旋令将蒋允仪及史永安二疏下抚按勘处。
顺义王卜石兔会永郡卜等众聚于挨不哈，将与插战，宣大搃督张晓以闻。癸卯，敕新任蓟辽总督喻安性与新督师袁崇焕悉心筹尽，一洗积弊以宁边患，纾朕宵旰之忧。
南京江西道御史张善政巡视南京营。
敖目收毛乞炭、二比妓之众约三千人，佯言备插，将谋犯黑汉岭等处，命宣抚李飬冲备之。
甲辰，起补章光岳太常寺少卿添注，提督四彛馆；郝土膏兵科给事中；王継廉刑科给事中；桂绍龙福建参政。
署戎政兵部侍郎吕纯如引疾求去。不允。礼科给事中仇维桢言：新任职方郎余大成介介之操，臣夙重之。苐已经两任，未见甄拔异材，当此羽书交驰，所用一违，关系非小。不如實授卿衘以劝廉劳，另择才品超迈，晓达军事者任之。旨以大成律身既廉，用人必当，不必更。南国子监助教施元征言：徐时泰、孙之獬、陈具庆、张士范者，投身忠贤，拜为干父，垂涎南北主考，出题献媚曰敬信尊亲、曰声名洋溢、曰帷幄亲重臣，□娄□娄未易殚逑。最可恨者，我二人共贞一语是何意义？不几与当日朕与厂臣之并拟同一僣逼耶？且北中崔铎、南中周禄堪为对案，请皇上各严究以诛其应得之罪。北学臣周昌晋当杨左被逐日首发大难，于进药、移宫等事敷陈开端，逆珰因以深其指摘，大启杀戮。及忠贤伏诛，乃一疏指陈，借调停为藏身护局计。昌晋先与李鲁生、李恒茂、李番、张讷同作忠贤、广微鹰犬，有五先锋之号，奈何仅使优游里门也？南学臣曹谷不知是何心术，与魑魅偏合，与正直偏违，于忠贤、呈秀所削夺之刘宗周、郑鄤则指为鬼怪，于《要典》亦云必不可更，且謟附杨维垣，于勘问胡焕猷时拍案唾骂韩爌、文震孟而欲重处焕，所当亟斥逐以除余孽也。至陈保泰任臣乡督学，臣同邑高攀龙千秋伟节，百代真儒，保泰不能力疏以旌其贤而乃一言阻之曰：攀龙赠恤，尚俟论定。杨涟首参忠贤二十四罪而保泰曰：涟不能无罪。保泰之心，可胜诛耶？久玷东南，师席今虽巧于抽身，岂可不暴其罪，递其职使，尚以豸冠恐吓乡闾也？得旨：士范已别有旨，时泰、之獬、具庆俱削籍，周禄着递名，周昌晋等下所司议。
原任礼部尚书钱象坤疏辞新命。不允。
御史陈睿谟巡按顺天。
四川道御史王相说言：文华召辅臣商确机务，请仍轮词臣二员以备记注、台省臣二员以备紏参，庶几古人左右史记言动及谏官随宰相入阁之意。从之。
起升谢升为太尝寺少卿，提督四彛馆。江西道御史马鸣世疏劾韩敬滥竽起废，彼其贿嘱汤宾尹潜通关节，当时台省交章，罪状已明。嗣以奸人用事，夤补南行人司司副，迨癸亥京察，咸谓死灰不复然矣，而敬益热中与其党岳骏声、吴中彦造为《天鉴录》一书，遍布长安，倾陷正人。及今圣明御宇，复入维华荐牍，且谬与文震孟同列，遂侥俞旨而俨然行人司行人矣。近更闻其营升尚宝，且欲引宾尹复出而浊乱世界也，不亦大可畏哉？旨令罢敬。
乙巳，户科给事中陈良训请械问毕自肃、朱梅以治辱国之罪。不报。请防奸细、慎火药二事是之。
户科给事中张承诏言：漕运稽迟，请改巡漕御史为大差，待两运告竣方许报命。旨以趱运官改差两年未恊祖制。今后巡漕御史自九月内具题即赴通湾到任，一面督催回空，随卸随发，一面移文各省直州县，趁禾稼初收，民力充裕之日，将本年应觧漕粮尽征在仓。来春正月以里悉行起兑，务渐复祖宗朝三月过淮旧制。应行未尽事宜，漕臣奉命之日还悉心条奏，各司道州县官有奉行怠玩及该管河道官不先行修浚，致稽重运者，许不时参奏处治，俟明岁运完果无冻阻，纪录示优，永为定例。
广东道御史冯明玠劾原任兵部尚书邵辅忠、闲住原任户部尚书李精白、湖广按察使黄宪卿、鸿胪寺少卿王用。后削籍。巡视北城御史邹毓祚疏劾逆党孙云鹤借诬陷武长春奸细之狱妄杀多人、诈骗多赃，腹心王道、孙三等与之同恶，乞正典刑。下法司问。山东道御史戴相上武举四议：一革弊宜严、一校艺宜核、一阅文宜精、一常调宜破。从之。
礼科给事中胡承顺劾贵州总督张鹤鸣恃逆珰为奥援，妄希封拜；吏部侍郎王祚远倚魏广微之门人急谋入相；媚忠贤则冯铨其雁行也。并祈严处。旨云：鹤鸣已准致仕，祚远系日讲官，姑不究。
丙午，户科给事中瞿式耜言：徐良彦昔抚宣府，白言台吉跳梁败盟，良彦镇之以静，笼之以计，不费官家一缕而台吉贴然受罚。毛酋桀骜者四年，良彦至彼中不逾两月而弭首俯耳，事几就绪，實惟贼珰以上谷肘腋，用所必用之人，屡令人游说招来，良彦峻辞相拒，致崔呈秀疏参遣戍。夫良彦与李邦华、熊明遇均负边材，均遭痛折。邦华、明遇俱起之田间，用佐枢等矣，而良彦最熟于西北边事者，岂可不亟展其大用乎？旨令吏部酌用。
神宗德嫔李氏薨。丁未，彭惟城起改南太常寺少卿。
山东道御史邓启隆疏责辅臣票拟前后二三难以彰信，召对无所可否未，能摅忠扼腕于有君无臣之可惜。帝谓责备辅臣，言官职掌。然揆席未久，事有先后，朕之所鉴，外廷未必尽知，辅臣不难虚怀，言官亦宜详慎。辅臣标等具疏引罪，帝慰谕之。
吏科都给事中章允儒为阁臣忠告者三、冢臣忠告者三。阁臣则权宜一、识宜练、心宜虚，冢臣则见宜定、用宜均、办宜精。因言先朝辅臣刘一燝拆逆焰于未几。先崔景荣当，举世如狂之日，独立不惧，皆不愧古大臣，宜并令存问。从之。
戊申，起补刘定国为太仆寺少卿添注。
四川道御史梁子璠言小民三害：一差役、一里甲、一佐贰。令抚按严核之。
河南道御史刘大受荐起原任礼部尚书李腾芳。报可。荫原任吏部尚书陆光祖孙陆灏为国子生。
己酉，户科给事中陈良训紏未尽之奸郭尚友建祠一疏直曰神功参赞天地。皇上试问尚友：
忠贤参天地矣，将置先帝何地哉？而郭允厚葬三千之礼乐、舞两阶之羽干、轶周公之营雒、绍文王之效灵，此何等语？而至曰匪惟达聪明目，信可居高听卑，则俨以帝位属之矣。张问达坐赃十万，令元老立毙追赔者，牟志夔也。诬高攀龙以飬蓄刺客，致老臣重渊送命者，游凤翔也。陈殷候珰看工，长跪不起，珰笑曰：予京堂，遂升光禄少卿。后来拜像拜祠，望风拳曲，皆殷作俑。周维持亦少读圣贤书，乃不论省直州县书院，立时改拆，勒石永重，维持岂复有人心乎？田景新首效鹰犬，请加崔呈秀左副都御史者，此岂可一日容哉？旨令尚友、允厚看议，志夔等罢职。
李来补山西按察使、管水利道；瞿士达补河南按察司副使。庚戌，赠周以谦太仆寺卿。先是，山东原任守备楚邦祯奏称：国初设有卫所，官军即设处银两为俸钞、月粮，名曰民屯。如莱州卫额设指挥、千、百户一百一十四员、军丁五千六百零四名，俸钞、粮饷俱取给于民屯。其后官军故绝，仅存十分之三，而原设银两依然在也。以卫计故绝，名粮每岁可得一万七千数，而推之各省直，何止数十百万？因下抚按核议。至是，顺天巡抚王应豸复言：臣，莱人也，知莱事最稔。据邦祯所奏，莱州一卫，诚有如疏中所云者，业已奉旨咨行山东查核矣。但本官春秋八十有五，觧任杜门，绝想登进，且无俗弁脂违逄世之态，臣雅重之。况其破产间关，赴阙条奏，无非忠君爱国之一念，衰残武弁尚能如是，何况文臣？苟当此三空四尽之时，不极力搜剔以济时艰，则人臣体国急公之义谓何？苐非僥皇上之明旨申严，则武弁之言轻而诸司之奉行亦不力，将复置之高阁矣。旨限三月回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