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 崇祯元年四月(三)
兵部署部事左侍郎吕纯如言:旧辽抚袁崇焕吊孝建祠二案,即爱崇焕者岂能为之讳?而臣持议必欲朝廷用崇焕者,只认定不怕死不爱钱与曾径打过十个字耳。强敌压境,人方疾呼,而望援兵,而崇焕乃置母妻于军中,纸上甲兵,人人可自命也,而实实从矢石锋刄中练其胆气而伎俩较实,此臣所以谓始终可用也。今皇上业已用之矣,用其长政不必护其短,然亦维今明白恕其短,异时乃能永用其长。不然以护惜为含糊而不公议于朝者必私议于室,将崇焕之步欲前而神且却矣。旨令与新枢臣议处来说。日讲官翰林院检讨李明睿因台臣王业浩疏紏其丁卯湖广试录序文中列内监姓名具疏辨,并请归飬。不允。大学士张瑞图告归,因疏言:近日士大夫各是所是,各非其非,恩怨相寻,冰炭互角。
秉政之臣无论有所偏袒,必默受击排,虽复虗心以俟论定,持平以求至当,则又甲乙交攻,而两可模棱之谓至矣。人各有心,众思为政,顺是不止。则汉唐党人、宋时议论之祸将与国家循环无有穷也。至于边事则扼腕而谈奇策不若矢心而做实着,惟皇上敕问边臣所练习几何卒?所缮治几何器?所修葺几何堡?令时时奏报,而又宽之文法,假之岁月,边事庶有靖乎?报闻。
南京工部主事金维基陈芦政六事:一曰一事权。凡系芦州事理,俱听臣部清查丈勘,内监别衙门不得旁侵。一曰禁告讦。如假公済私,告密害人者,严行禁绝。一曰正经界。查照本部条例,先准疆界,次论远近,如违断争执,照例入官,仍行据法定罪。一曰重明旨。一曰宽民力。一曰议丈期。
吏部文选司郎中张柽芳劾罢,以张桭秀代之;调考功司主事卲捷春为文选司主事;升原任山东参政王维章为陕西按察使;广东参政董暹为山东按察使。
升潘士闻为工科左给事中,苏兆先为礼科左给事中,刘懋起补礼科给事中,张鲤起补江西道御史。
御史陈朝辅巡按山东,宁光先巡按真定。
考选科道官给事中二十六员:孔闻礼、吏科陈献策、户科瞿式耜、王猷、兵科张国维、余昌祚、刘斯琜、刑科王都、工科万鹏、南户科刘安行、陈赞化、裴君锡、许荩臣、冯杰、卢兆龙、祝世羙、顾国宝、葛应斗、张镜心、孟国祚、李春旺、王家彦、张第元、邓英、赵京仕、许国宗,俱候补;御史四十员:王道直,浙江道;郁成治、汪应元、李完,江西道;史范土、马如蛟,福建道;吴玉、邹毓祚、倪元珙,广西道;冯明玠、周维新,广东道;陈廷谟、曹暹,河南道;戴相、邓起龙,山东道;赵洪范,陕西道;黄宗昌、徐尚勋,山西道;高钦舜、龚一程、梁子璠,四川道;任赞化,贵州道;沈希韶,南浙江道;冯来聘,南江西道;韩相,南福建道;倪成章,南湖广道;刘飬粹,南广东道;王之朝,南山西道;任僎,南贵州道;姜兆张、王相说、李嵩、张茂梧、王应斗、刘调羹、田时震、顾其国、高赉明、饶京、牛冲元俱候补。
丁未,太子太保、兵部尚书王在晋疏陈十事:一曰审敌情、二曰谨西防、三曰计款费、四曰励边禁、五曰筹国计、六曰轸民生、七曰处降众、八曰杜兵端、九曰修武备、十曰策默事。旨议覆行。
兵科给事中彭祖寿疏紏左都御史曹思诚,当逆珰用事,首先謏佞,凡河间建立生祠,皆思诚醵金倡首。锦屏颂德,或金卮镌名,极巧穷工。今吏部尚书房壮丽屡次乞休,阴觊廷推,伏乞大奋乾断,立禠思诚,以为交结近侍之戒。思诚随引疾乞归。允之。
禁援例札委遥授诸员不淂着锦绣补服、乘四人肩舆及天蓝销金,盖从南御史张善政请也。驸马都尉巩永固后府带俸。戊申,大学士李国木普等揭帖:臣等谬以黯浅待罪纶扉,遭际圣明,靡所补益,每思大臣以荐贤为本,而集思以众论为公,矧当群俊升庸之时,乃耆硕尚淹林麓,非所以光新政、庆泰来也。臣等谨按:原任大学士韩爌、孙承宗,渊学嘉谟,纯忠亮节,功在先朝,灼不可掩。迩来论荐章满公车,观此人心所同,确是安危所注。臣等查淂累朝故事,辅臣再起,代有其人,近则首辅叶向高,特起田间,犹是六七年间事。至梁储之在政府也,起杨廷和为首揆而逊居其下,播之良史,以为羙谈。臣等才操远不及储,区区荐贤为国之心不敢自后,伏乞皇上俯鉴二臣忠谠可任,特发敕谕,遣行人征取来京,以辅政机,臣等如崥崃之依太衡,拙工之凖匠石,庶可免于窃位蔽贤之讥矣。旨令候特敕召用。
云南道御史潘士遴以畿辅旱魃赤地,圣明痛加修省因言号令之不顺、议论之多端、膏泽之下壅、兵事之不戢,并荐朱燮元,参辛思齐。旨下所司酌用勘处。
河南道御史罗元宾疏紏大学士李国木普贪位丧心、曲护逆珰。旨以首辅立身忠亮,朕所鉴知,何淂轻诋?国木普随具疏辩并乞罢。优旨慰留之。
己酉,兵科给事中林正亨疏劾江西巡抚杨邦宪毁周程祠建媚祠,大为名教罪人。乃又并淡台祠鬻之,且以绳曳淡台先生像而毁之,狂悖丧心,即投之四裔犹不足以谢先贤而平士气。兵部题:东西交急,督师有离关候代之意,此何时而可无人谨守乎?抚臣即抱长材而一身顾宁锦必不能复顾关门,须令其安心督防,直候袁崇焕到关方可交割。仍严敕督抚镇道一面分布兵马,一面坚壁清野,以饱困饥。火药器械件件整顿,蓟宣边镇一遇警报,抚臣即移驻冲要,统俟明旨申饬施行。从之。
庚戌兵部覆东江移镇疏言东江一旅未可轻撤但一应兵马钱粮将领俱应听登抚统辖其屯田移驻还着督师抚镇会议确当登抚仍择风力司道渡海查兵数以定粮额诏如议行谕通政司近来章奏陈乞及恤典太滥以后年远及与会典成例不合者不许一概封进张道浚为锦衣卫堂上佥书太监王永祚搃督东厂,官旗辨事王文政掌司礼印务,文政随辞免。户科右给事中王梦尹巡视十库。太监孙升为李实吁冤,并自请与李永贞对簿。下法司并议。济阳卫指挥卓铭疏请开采。旨云:国家经费原有定额,偶当时诎,剂量亦自有权。卓铭欲假変通之名兴开采之役,更坏塩法,益亏正课,生事酿害,殊干法纪。姑着夺俸五个月,并禁以后琐屑言利者。
辛亥,恊理京营戎政兵部尚书霍维华请因登极恩出毛士龙、惠世杨、高出等于狱。从之。
高出仍再审以候朕裁。大理寺署寺事左少卿刘廷宣言:夫辽事之坏于不和也,三尺童子能言之也。王之臣之与袁崇焕不和,袁崇焕之与满桂不和,亦三尺童子能言之也。今王之臣以不真不假之督师持且忿且惭之肠胃以临骄悍臲卼之满桂,封疆之事危乎?不危乎?请皇上于戎政霍维华、枢贰吕纯如钦命一员,以尚书行边以俟袁崇焕之来,满桂亦当即刻召入军府候别推用,另择一廉勇素着之将往代之。下部覆报可。
调南京守备司礼监太监金忠为北京内官监太监乾清宫近侍辨事。壬子,升吏部主事胡权为文选司员外。以《光宗实录》书成,加监修国公惟贤太师,荫子国子生;搃裁元辅国木普加太保兼支尚书俸,荫子尚宝司司丞;次辅宗道加少保兼太子太保,改户部尚书,进文渊阁大学士;景辰加太子太保,进文渊阁大学士,俱荫一子中书舍人;旧辅立极、凤来、瑞图各加太保,各荫子中书舍人。
大学士李国木普再疏乞归。旨慰留之。
陕西道御史李炳疏言东事当以战为主,以守佐之;插事当以抚为主,以战备之。因陈战抚實着。旨是之。癸丑,以暑热命三法司释轻系并推审徒以上罪。
太仆寺添注少卿杨维垣言:旧辅韩爌去国已久,而清贞有执之褒忽焕发于明旨,此果独简于帝心欤!胡焕猷之后有废弃林下者走牍长安,言宜奉蒲州为世尊及某某为文殊、普贤,某某为阿难、迦叶,可数十年受享不尽?又有进气废气之说、新腔旧曲之说、番三案用四党之说。蒲州为谁?韩爌也。世尊者,主盟也;文殊普贤者,羽翼也;阿难迦叶者,传衣钵也;较量于进废新旧之间者,正圣谕所言觇风也;三案四党者,题目也;而结穴以数十年受享者,主意也。此臣愚之所最不忍读者。古三人占则从二人之言,今贤爌者已章满公车,而不满爌者独臣一人,岂可一人与通国忤乎?倘今日不从众,用爌则失于登耆旧,众心欝欝,还必萃于臣之一身矣。皇上果用爌而效,则臣为太平之氓,不异为清朝之吏;不然今日宣麻遣使趋爌入朝,而讥爌者不去爌终不来,徒以臣为效首功于爌者之资藉而已矣。臣之急自投劾,愿求罢斥者,以此。帝曰:近来诸臣渐化方隅,共偕大道。杨维垣即意见偶殊,不妨共佐荡平之治。不准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