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七 崇祯三年六月（一）
三年庚午六月己酉，朔。
免朝。陕西巡按李应期疏奏：臣差每年额派协济新饷银二千两。今崇祯三年，例应如额觧足，谨搜苑马寺及汉中等府属茶课并节省公费赎锾各项银共二千两，已行布政司委官起觧。命照数核收。
庚戌，陕西孤山营副将李钊夜宿木瓜园堡，流贼忽至，内应开城应之，将官厅烧毁，执李钊及把总张某杀之。黄甫营参将杨茂春、清水堡守备张德昌迎战被伤，黄甫、清水、木瓜三堡并府谷县被贼盘据。山西防河大兵将官私船尽行拆毁，兴贩断绝，米价骤贵。总督杨鹤急逓以闻，且谓三堡一县失守，延绥左臂不能屈伸，榆东一路势成瓦觧。贼若沿河南下，直走宜雒空虗之地，则西安遭其残掠。万一据城勾套，其祸又当不在刘哱下矣。
吏科给事中锺炌等遵例捐资助饷。命照数核收。候补通判史可鉴输银助军。准照数验收，仍与例选。以嘉兴府同知汤道衡为山东佥事。山东巡按高捷报在籍兵部尚书王象乾病卒。象乾，字子廓，山东新城人，户部左侍郎之垣长子也。隆庆五年进士，授闻喜知县。万历五年，升兵部武选主司，十年升职方员外郎，次年升武选郎中，出守保定。十四年，以卓异迁河南副使，治兵汝州。十七年，升口北道参政。二十年，加右布政使。二十二年，即升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巡抚宣府。二十八年，加兵部右侍郎，明年，转左侍郎，总督川湖贵军务。寻丁外艰。起为兵部左侍郎兼都察院右佥都御史，总督蓟辽军务。三十九年，升兵部尚书，四十四年，回部管事。叙川贵功，加太子太保。四十二年秋，七疏引疾，予驰驿归。天启元年，辽阳破，起原官，至京，力请行边，以兵部尚书总督蓟、辽、真、保、登、津，兼制宣、大。十月，加太子太傅。二年二月，加少傅兼太子太傅。三年冬，丁内艰，加少师兼太子太师，驰驿归。崇祯元年，仍起督宣、大师。二年十月，以老疾恳辞，章十四上。优旨予告，复驰驿归，及是卒。
初至闻喜，其城南临涑水，每春涨啮城，城辄颓圯。岁以木植累民，所费不赀。象乾创为石堤，一百六十余丈，水患永息。县粮差不均，胥吏得上下其手，象乾于编审时置九则牌，令人户以次立其下，有鬻产减则者即升售主代之，按牌定籍，吏无所容其奸，民以不扰，邻邑咸取法焉。其在保定，值岁稔，谷贱伤农，借马价万金散诸县为籴本，明年价腾，获利三千余金。备牛种，开恳荒地，以安流移。比历口北，仍以其法行之，发库金二万平籴蔚南充饷之外，余息万二千金，用其半作东征衣甲，其半堑濠百十余里，以遏敌冲。象乾沈毅有胆略，自其为郡县监司，已能卓卓自树，故其后定老把都市赏、破安兔桥洋河、开遵义府、平铜仁、平越贼、抗议不与水西地、觧散徕晕大扰边之谋及谕服罕孛罗、抽台吉、插汉、虎敦兔诸部长，其安边却敌之功载在神、熹两朝实录者，为季世所不数数觏也。所著《开天玉律》一书，述太祖创业事甚备，万历中进呈藏于秘阁。辛亥，命内阁大学士及中书官于南熏殿写神庙恭恪惠和庄靖皇贵妃郑氏香册。以贺虎臣为总兵官，镇守宁夏。直隶巡按张学周疏陈三协最要五款：其一为择将。说者曰宿将宜重矣。夫数月以来，相聚而谋遵者三五宿将也，督臣誓师，期会已定，乃闻祖帅之攻滦有机，始谋而向东。其一种怯懦缩朒之态、抗违贪冒之形概可知矣。臣谓偏裨中正不乏人，如谢尚政、黄龙、邓玘、郑一麟、罗景荣、孙定辽诸人，沉雄骁勇，有胆有智。倘精选三员，使之专阃三协，各提师一万以控制东方，真所谓虎豹当关，虽有万马无容入矣。其一为留援兵。敌所望而畏忌者，东则有祖兵，西则有镇筸与川兵也。秋风伊迩，未必不窥援兵之去留以觇我虗实。如大安、罗文诸处，宜暂宿一营，厚集兵力，庶可得一臂之助。其一为惜台兵。夫台兵宜复矣，一台额设或四人三人，每名一月食粮一两五钱。查从来有一兵而顶役二名者，有一兵而顶役名半者，议复则必先清重役矣。然兵以台为家，自一两五钱之外别无生计，按月给粮，则不可不恤其私也。其一为慎边官。千把之中，有塞官焉。其职虽微，而于一塞一关实有防守启闭之责，必年力强壮、技能优长始胜其任。倘委用非人，防范能无虑乎？其一为信尖哨。尖哨深入敌营，我赖之以得敌消息，其预侦的当者当酬以上赏，其侦报愆期者当究以军法。倘因报稍参差而一切置之不信，是因噎而废食。去年刘泽澧之报，其明鉴也。至于敌情最深，出没变幻，不可方物。今虽出口矣，当时时以复逞为防，故三协之守御均宜严密，而西协尤为吃紧，盖西协兵马俱调入蓟州，其单薄大为可虞耳。
壬子，帝以乔允升等逸囚一案，左副都御史易应昌藐抗屡旨，骫法庇私，及奉诘问，犹肆为欺餙，无人臣礼，命削职，付锦衣卫究问。是日，从辅臣成基命请，改下刑部。左佥都御史高弘图佐宪委随，大理寺卿金世俊不行参驳，俱降一级管事。左少卿周邦基等四人各罚俸一年。
山东巡抚沈珣疏参登州海防道按察使王廷试贪功起衅，秽踪彰闻，当亟行摈斥以快人心。遗下员缺不能朝夕少需，有原任武选德道、今升广东按察使冯任壮猷雄略，劲气丹衷，饱经戎马，于任州更着勤劳，于入卫升任尚未出境，相应就近填补，允为人地相宜。帝命将王廷试革职付巡按御史勘问，其冯任去留所司即行议覆。
顺天巡抚许如兰请速将永平一府及滦州、卢龙、迁安两县正佐学官就近铨补，并乞铸印颁给，勒限赴任。章下所司。
仓场尚书孙居相上言：臣乡入夏以来突有陕西流寇散入平阳地方，乘蒲县县官公出，闯入城中，搜库劫牢，妻掠妇女，杀死官兵数人，射伤领兵官一人，支觧生员一人，所过之处势甚猖獗。今且闻围困石楼，正在危急。若然，则平阳一府骚动而全晋之势危，三晋危，神京右臂单矣。内地承平日久，民不知兵，所至震动，有如拉朽，事势至此，何恃以不恐？祈敕抚巡一面发兵剿捕，一面设法觧散，加意赈恤。又行文各州县选练乡兵，各自为守。仍谕陕西抚按，事起彼省，湏合力恊剿，毋得自分秦越。至工部十万工料价湏行文速兑，仍按派买人役逐名散给，毋使贪饕借以饱橐，致虗上惠。自后一应征调暂行宽恤，饥军月粮速行凑补，而宣大调过兵马器械早行补足，庶可实内地而消衅孽耳。帝以晋地繁苦，重以流寇肆掠，蔓将难图，命抚按速行剿戢。至应宽恤严备诸事务，期着实举行。料价所司即与先发。
癸丑，补申为宪为兵科给事中。以陈奇瑜为四川右布政使。
大学士成基命等以东兵出口，自陈无策纵敌之咎。帝谓朕数年来，以制敌治兵外付边臣、内任阁部，一应需请，无不立从。讵意日久无功，反招边祸，诸臣谋国至此，何以自宽？览卿等奏，为法引咎，以尊朝廷，具见忠谨恭诚。若人人尽知国法，何事不济？卿等辅政数月，实心任事，干办佐筹，朕自鉴悉，不必陈过，还益殚忠悉虑，加毖绸缪。一应国计边情、内外大政，有仍欺餙怠悞者，卿等勿避勿隐，不时奏闻，力图厘剔修举，以副倚任至怀。
以四川参政史赞舜为云南按察使。甲寅，原任大学士朱延禧输资犒军。优旨核收。招练参谋卢洪蒙率兵到京，命兵部验选发昌镇练防，所请衣械候恂照例查给。起升张捷为太仆寺添注少卿。
惠安伯张庆臻以煤窑二十六座为其仆陈守训、于锋、孙阳等投献，驸马都尉侯拱宸、巩永固、刘有福三家具疏进之御前，请敕监核收。贵州参政李中行疏奏巡按苏琰受安位梁酒十坛、白盐二十包。酒者金，塩者银，乃腹心都司庄烈过付，遂力主撤兵之事。其时黔之绅衿耆庶不听议款，閧于直指之堂，殴毙番使七人。三日后，督臣朱燮元捕胡朝栋等六人戮于市，出示招安，于法已称允当。而苏琰意在株连，系七十余人于狱，批二司两道会审，拟指挥白宣等分别遣戍，徒杖二十人。琰犹以为不足，诟骂不已。臣谓此事湏奉旨勘问方妥，触其忌讳，大肆凌逼。因本司赍捧之详，批勒致仕。从来赎罪减半，自琰按黔，破例增罚赎锾，岁至六万，民不堪命。贵阳、普安二税岁入一万五千有奇，止以三十六两报部，余俱侵收入已，又取吏农银七千两，又兴常平之役，擅动帑金三千，并手书出示大姓单门，吏胥商贾尽人科派，条括二万金，其他贪纵，盈楮难尽。人卑而托尊，行污而寄重，通夷卖国，盖载难容，杀良媚酋，神人共弃。乞将臣疏下部院，召黔民而问之，详其原委。渠虽喙长三尺，必不能支吾于照离之下也。帝谓奏内赃款事端大可诧异，如金银馈送，有坛有包，踪迹易按。着总督燮元同按察司官查验苏琰行装，有无前资，倘或先期载归，必有承差夫马箱扛挨稽即见。且中行此奏，以藩司紏发巡方，而事关驭夷，所系不小，其虗实一查了然，不许徇私隐餙。仍令云南巡按赵洪范从公确访以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