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一 崇祯元年五月(五)

予南京通政使司使林材及妻陈氏、谢氏祭葬。材,字谨重,福建闽县人,万历癸未科进士。以县令入为给事中,以建言谪揭阳县典史,家居二十余年。天启初,起田间,积官南通政使。卒。

  山东道御史高捷疏紏辅臣刘鸿训于击崔魏之杨所修、杨维垣、贾継春、阮大铖敢于剥削,不纳孙之獬流涕忠言,谬主焚毁《要典》以便私党孙慎行等进用之途,目无居父,身无伦理,乞皇上立赐剖断。于慎行,申信前旨,勿令滥竽起用。旨以捷肆意妄言,夺俸三月示惩。

  庚辰,户科给事中瞿式耜疏紏袁弘勋脚根本邪,行事本秽,自知无迯清议,乃故为撒泼无赖以为自救之急着,而又有主谋徐大化等为之引其线索,佐其凶锋。伏乞皇上毅然雷断,即将弘勋严行究讯,主使何人,挠乱何意?立加显戮,以为邪说乱政者之戒。报闻。

  是日,夏至,大祀地于方泽,命驸马都尉侯拱宸代行礼。升田珍为大理寺左少卿,程注为右少卿,田仰为太仆寺卿,翰林院庶吉士李建泰为编修。给兵部尚书王在晋妻范氏祭葬,仍加祭一坛。兵科给事中王猷劾李春晔、庄起元二臣。下所司看议。四川道御史龚一桂疏劾原任吏部文选司郎中张柽芳苞苴公行,秽声四着,乞下该部从公勘议。从之。

  原任兵部左侍郎张凤翔疏辞少宰新命,并陈忤珰始末。旨嘉之,令供职毋辞。南京太子太保户部尚书张朴罢。辛巳,大学士李国木普辞归,上疏曰:臣远违丹陛,力飬白华,耿耿之愚,犹思自致。

  臣闻阴阳,寒暑之过激也,其极至于折胶堕指,铄石流金。然而候至则移时,过则退。凝寒极热,不可为常。臣以为正气沉伏之后,利于发纾;元气休复之时,法宜将护。故佥壬罪恶显著,自当芟剃以植嘉苖而微长,器使可通,岂因尺朽而弃?合抱义正仁,育秋肃春温,皇上乾纲独揽,神运时出,所以允厘百工而酿平康之理也。然而臣终不能不致惜于监生胡焕猷焉。夫焕猷,一布衣耳,何与朝家之大政而明目张胆,义愤勃然,其志可鼓也。且自今观之,其言有一之不行否?夫用其言而弃其身,何以发忠义之气乎?昔文彦博于唐介则极力挽之,李贤于罗伦则终身排之,此亦千古得失之林,臣不能为彦博而焕猷,有罗伦之志。我皇上还之冑监,优与录用,以新桥门之观,岂忍终锢焉?旨曰:览卿奏,忠爱之意,溢于言表。胡焕猷准复冑监录用,成卿雅志。

  故御史袁化中男袁勋讼父冤。化中,山东人,中万历丁未进士,历浙江道御史,掌河南道事。天启四年六月,率十三道御史公紏忠贤,疏出化中手,衔之甚深,诬蔑逮狱,坐赃六千三百三十三两,毙于狱。

  以久旱雨泽未足遣侯梁世勋、驸马侯拱宸祷南北郊,尚书孟绍虞、王在晋祷山川社稷坛,侍郎王祚远祷风、云、雷、雨坛,伯张庆臻祷护国济民神应龙王,仍行顺天府率属祈祷。

  先是,帝发饷金五十万济边,户部侍郎王家祯零星分给,今因边警,复请发帑。因谕该部自有额饷,岂得专倚内帑致悞军机?责之。

  礼部教习驸马主事陈锺盛言:臣教习驸马巩永固,奉命趋府,每见驸马黎明于府门外月台上向内行四叩头礼。今五月,又见从月台上阶檐下行四叩头。礼臣讯之,则曰此礼又当,三月后则上堂、上门内、上影壁行礼,如前,始视膳于公主前。公主饮食于上,驸马立侍于旁,过此方议成婚。臣又见端阳节驸马馈果肴于公主,书驸马都尉臣巩永固谨进等字,又见公主荅礼于驸马书赏赐等字。臣曰:有仪注否?则对曰:相沿如此。谨按《大明会典》,公主长成,选择驸马,驸马选中,公主从宫出至府,与驸马拜天地,设公主座于东西向,驸马拜位于西东向。公主升东座,驸马就位,向东行四拜礼,公主坐受两拜,荅两拜后入室行合卺礼。十日后,公主驸马谢恩,上另赐宴礼。毕,回府。次日,见舅姑,荅两拜。是公主下降于府,时即与驸马宜其室家矣。臣讯永固,则曰:公主入府行合卺礼,如《会典》所载,合卺后又同床对坐,特未成婚,与行见舅姑礼。夫以驸马匹公主,虽贵贱不敌,然业已举案合卺,则俨然夫妇也,独不成婚,何为者哉?查《会典》,原有次苐,故令驸马先拜公主,拜后合卺,明乎,合卺后,无拜礼矣。况又称臣、馈送、站立、视膳者乎?今巩永固行礼未毕而闻齐赞元见在视膳种种恶习,臣实不知起自何年?《大明会典》一书,我祖宗辰告吁谟,万世遵行,既不载此礼数,急当厘而正之,何烦斟酌哉?且庶人得拜驸马者,正以王姬之重,庶姓之轻,不加等级,莫可合卺。所以假驸马之位以尊崇于皇女。今观所行,轻贱莫甚。驸马虽不足惜,而天子馆甥,下同隶役,似非所以尊公主,并非所以尊朝廷也。臣为守礼之官,谊不敢缄默处此,伏乞皇上敕部详定,自后降府即遵《会典》行,不许行《会典》外相沿积习。令巩永固、齐赞元即择日成婚,行见舅姑礼,得遂室家之好,无违夫妇之伦、三纲正、五伦明、风化端而国体尊矣。帝是之,令永固、赞元择日成婚。

  候补给事中裴君锡言时政五弊、紏白太始、石三畏、彭参、孙杰等。旨削白太始籍,下石三畏等看议。

  壬午,广东道御史冯明炌上言:去辅顾秉谦屡经霆威,虽皇上示以优容,或亦不忘簪履之意,而臣切谓不然也。使其人品望足录偶于平章军国之间,微有诖误,则元老之骵宜崇,微臣之烦聒太过。今秉谦不过无耻小人耳,皇上置秉谦于法,不过创一无耻小人耳,有何顾惜?有何踌躇?而尚怀不断,谓秉谦必应律拟,似伤大体而明国法以快人心,则削其爵并夺其荫,此万万无容再计者。至于见在之来宗道、杨景辰,邪焰孔炽,既不能请尚方之剑歼此大憝,复不能乘下泽之车保已明哲,而汶汶铉路,乐与同浊,无怪乎长安有口,谓李国木普当留而去,两臣当去而留。若苛于论国木普而宽于处两臣者,则早自引决,此其时矣。不报。

  贵州道御史任赞化疏紏袁弘勋潜谋翻案,宜加斧钺。工部尚书刘廷元为御史邓启隆所紏,疏留中十日不下,见今与弘勋极力撑持局面,此旨不下,必非无故。廷元因不安,乞归。大学士刘鸿训疏救袁弘勋、高捷。帝曰:弘勋小臣,狂肆无礼,卿入直票拟,主持允恊。

  舆情无端诋毁,殊乖国体,已有旨下部会勘。高捷罚俸,特示薄惩,卿不必申救。谕吏部查天启中称颂逆珰批红诸本呈进御览。遵化三屯营兵缺饷鼓噪,结队西行。顺天巡抚王应豸以闻。因紏援兵营都司崔显壁不能觉察弭变,责令革职回卫。癸未,督师王之臣复至关门视事,候代。原任副搃兵柳国祯为宁夏镇副总兵。

  大学士来宗道因科臣颜継祖疏紏奏辩,并乞归。遣鸿胪寺堂上官宣谕即入阁佐理。

  大学士杨景辰乞归。不允。

  甲申,帝御平台召对廷臣。兵部尚书王在晋以边事对,云昨得塘报,西插已退,东兵于二十二日攻大兴堡,我兵固守却敌,孤城得全。帝喜。及请发饷以俯恤司农之急,帝颇不怿,目视在晋,曰:内帑原无厚积,动辄请帑。盖因近发帑金五十万,嗔户部零星分发,计臣王家桢方匍伏待罪,请帑非所乐闻。在晋再奏:户部与臣部相关,户部经费不还,臣部不能做事。侍郎王家桢与臣同心,外觧不来,非户部之罪。时家桢畅言匮乏之因外觧不来之故,阁臣亦力为户部觧。帝终以内帑空乏,只严催外觧命诸臣。乃叩头谢出。

  陕西道御史赵洪范言:周宗建之死,由于郭巩造谋。宜加抵偿。黄冈知县梁凤翔以迊王为恶珰王敏政、田维章殴死,乞正二珰之辜。旨令看议。

  掌中书科事中书舍人吴振缨疏请入直读书,并请颁给各官诰命,宜合父母及本身共为一轴,以便早给。旨以不合祖制且非国体,不允。

  蜀绅光禄寺卿康新民等讼言川省有功诸臣:原任总督朱燮元、原任巡按御史张论、原任铜梁县知县吴弘业、原任监军道胡平表,当优以金吾世职,并与大用。又乡官董尽伦以投闲不仕之府同知闻警奋袂,手刄吓降之蔡府吏,啖其晴而誓于众,为合于城,为铜犄角,又紏师下渝,深入贼垒,矢尽援绝,丧元不屈,不但有保城之功,兼具死难之节,仅以京卫予荫,非所以恤臣烈也。至于督兵道徐如珂、坚守会城之按臣郑敷政、道臣闵梦得,生者速宜超擢,死者速宜赠恤。如原任射洪县知县升泸州知州王新民,以押米而冒功,诞言无忌,该部轻议锦衣世袭,己经科臣论列,请直议汰。旨下所司速议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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