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四 崇祯元年八月(一)

  崇祯元年八月己丑,朔。

  帝御殿受朝。

  林宗载升太常寺卿。宣府总兵侯世禄言:宣镇兵备交弛、战卒单弱,请于本镇八万之内选练一万以资挞伐。

  旨令与督抚道臣会议行。旌进士张焜芳母陈氏贞节。加桑昂儿介守备,以大兴堡之捷也。

  庚寅,督师袁崇焕以宁远兵变上闻。己而兵部言:援辽之兵皆乌合之众,原无急公效死之心,一有警报,借口缺饷以掩奔溃之實。不谓贼未至而汹汹至此极也。因请敕新旧督臣疾驰宁远晓谕觧散,毋廑皇上东顾之忧。

  赠礼部尚书林尧俞少保,仍荫子国子生。河南道御史陈廷谟言:迩来贼盗生心,民不安命。凡此乱萌,谁實开之?臣以为實开于有司之耗羡。在下者借民脂以逄上意,在上者虚告戒以纵贪风,以故百尔所施,皆足诲盗,一家被盗,犹有不被之家,耗羡则糜有孑遗。今日被盗,容有不被之日,耗羡则惟日不足,安见高坐衙斋有别于梁上之行径?桁杨棰笞有减于霜刄临头、烈焰炙身之惨毒也,欲流之清而不究源之浊,有是理乎?旨是之。

  督饷御史钱士贵言:津门海运为榆关军士续命之膏,然每年秋深风劲,则片帆不敢下海,计可运之期日前仅一月,而各府州县未完米豆如真、保、大名及庐、凤、淮、扬各府通共欠米一十六万三千三百八十石、豆三万八千四百四十六石零,山东济南等属及徐州欠豆六万六千四十六石零,而天启七年旧欠之二千二百余石不与焉。凡此颗粒,皆关城性命所系,升斗未完即一军枵腹,不谓有司之泄泄至此也!乞勒限八月初旬觧到以济万分之急。从之。

  江南副总兵褚翰添注南京左军都督府佥书。谕兵部:宁远川兵索饷,何遽逞逆干犯?同城中岂皆人人与乱?有能缚叛开门,官兵重加升赏,同党能缚戎首即宥前罪。尔部即马上传与新旧督臣速为戢定,毋使东走。辛卯,太常寺卿蒋一骢疾免。督饷御史钱士贵言核饷三事:一急催本年应觧者,责藩司将州县已完、未完数目报臣,得按其欠之多者劾之。一急催旧欠之未完者并入考成之限。一并核杂项,乞令藩司将州县酌定款项造册报部,岁可辨若干并入考成以洗侵欺之弊。令如议行。先是,七月十四日,督师龙武营游击袁进出哨救回被掠生员徐胜云。云,辽人,刘兴祚、殷廷辂在彼为将,欲归被觉,尽拘其家马,不果。因遣胜云持令字牌来报,为兵赶失。又言大清练兵五万,借狐狸衬兵一万,打造盔甲战车,欲于三岔河三路出兵,过宁远、围屯攻越山海、石门等处。至是,兵部覆请敕边臣多方哨探,随地设防,清野固守,为万全之策。从之。

  户部请将带运关鲜漕米除先经饷臣截冻粮三十三万三千六百石外,尚缺二十万六千四百石,准于先到漕帮内照例掣定截留足额以应急需。报可。顺天巡抚王应豸报蓟门饥军于七月二十日鼓噪索饷,焚抢火药,多方措处,始克觧散。

  今虽归伍,请先发欠饷三月以安军心。下所司速行。荫故御史周朝瑞子周命宁国子生。罪弁田尔耕伏诛。

  壬辰,户科给事中韩一良再奉指名回奏之旨,因指周应秋、阎鸣泰、张翼明、周家椿、褚太初婪贿等事。谓皇上令臣指名之旨,为皇上之独断乎?出阁臣之票拟乎?所列三款孰非该部职掌而必责令臣指?得毋恶臣之言而不欲共破情面也?帝怒之,切责焉。

  以赵率教为镇守永平、蓟州等处总兵官,辖马、松、大、石、曹、墙八路。

  赐故大学士叶向高祭九坛。给新乐伯刘效祖赡田。御史霍锳提督直隶学政。礼部右侍郎徐光启等充日讲官。

  起升吕兆熊为南京户部尚书兼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总督粮储;胡世赏为刑部左侍郎;钱春为通政司通政使;王象乾仍以少师兼太子太师、兵部尚书兼都察院右都御史,督师行边,抚驭西部。

  癸巳,觧学龙起补兵科左给事中,升沈惟炳为工科左给事中。

  户科给事中陈良训言:今日荐举虽多,起用實少,起废即多,先年摧废實甚。如皇上惧其有滥,则敕部仍将访册详订,中有初入珰幕后为珰弃、曾颂厂臣踪迹可议者,仿台臣黄宗昌疏例一一将姓名胪列户出,其余不以省分,人以所受之冤分款,首谪戍、次追赃、次降削,年例各注某款原废几人,今已起几人,未起几人,一览井然,遇缺即用,期于起尽而止,斯不亦野无伏贤,朝有清议耶?旨令如议行。

  广东道御史顾其国劾南户部添设左侍郎王瑊先任黔抚,飬贼祸黔,当王三善捣巢之后,蔡复一连战之余,不出一筹,畏贼如虎。安邦彦来攻日,惟涕泣,将佐嗤笑,挽李鲁生特出奇计,造撤抚之议抽身,未几遂佐大农,乞加削殛,以为邪臣便私偾公者之戒。

  免吴飬春未完之赃,并释株累诸人。甲午,帝御讲筵。南刑部尚书潘浚病免。

  原任大学士李国木普疏辞川功恩加太傅。允之。原任御史魏光绪补福建道御史,五军七营参将娄可教升大同新平堡副总兵。令吉安一府照《会典》仍食淮塩。督师兵部尚书兼都察院右都御史赐尚方剑袁崇焕抵关门受事。乙未,谕廷臣:朕自御极以来,夙夜焦劳,屡召平台,时廑商确,期振惰窳之弊。苐召见以时,则情意未洽,谘询有间,或参酌未平。朕与大小臣工日相晋接,共筹庶务,而诸司各有职掌,恊理各有公署,宣召频繁,恐滋躭阁。惟是辅臣职任股肱,寄膺心膂,票拟挈封疆之领要,献纳关庶政之权舆,呼吸耳脉并通斯为最切。今后除盛暑祁寒外,朕当时御文华,一切章奏与辅臣面加参详,分别可否,务求至当。尔大小臣工各宜精白乃衷,靖共尔位,一洗欺玩颓靡之习,共收奋庸熙绩之功。

  兵科给事中王猷陈京营致弊之因:一清卫弊、一清仓弊、一清营弊以苏营军、一禁钻剌、一禁馈赂、一禁□□以苏营弁、一久任大帅、一澄汰老弱、一清查正役并请大阅以赫威灵。帝俞之。

  督师袁崇焕于到任次日单骑出关,至宁远,未入署,即驰入营,宣上德意,各兵始还营伍。为首者虽川湖兵,而是时十三营俱动,诸魁散处众兵中,犹日夜为备。崇焕与道臣郭广密图召首恶杨正朝、张思顺至膝前,谕以同党能缚戎首即宥前罪之旨,令报诸逆者名擒之赎死。二凶唯唯然。是时己迯去伍应元等六人,十八日,而首恶田汝栋、舒朝兰、徐子明、罗胜、贾朝吹、刘朝奇、邹滕、朝化、王显用、彭世隆、宋守志、王明等十二名与先一日行道所拿之宋仲义及李友仁、张文元俱至。崇焕令郭广当堂认识,俱当日向前首恶,即令枭示,随出手示谕抚各营云:朝廷止诛渠魁,今首恶正法,此外不杀一人。诸营肃如,诸兵将变集广武营,会盟歃血,参将彭簪古、中军吴国琦知而實纵之,于是斩国琦而责治簪古以待处分。至车左营加衘都司王家楫、车石营加衘都司左良玉、管局游击杨朝文、总镇标营都司佥书李国辅皆分别轻重治革,宥杨正朝、张思顺之死,发前锋立功,以其虽倡乱而有擒叛之功也。时抚院敕书符验旗牌,历来文卷碎无复存,及总兵符验亦失去,惟印无恙。抚臣关防已贮前屯卫库,总兵旗牌止失三杆,咸不问。推官苏涵淳、通判张世荣一酷一贪致激此变,降责有差。宁城十三营俱乱,惟都司祖大乐一营不动。命奖之。

  丙申,云南镇臣沐启元与云南巡按余王成及抚臣谢存仁互讦,下川贵二省抚按官确查奏报。

  太仆寺卿涂国鼎言:辽抚所请马价近以脿马改折,请当此秋运之期,民间俵马有到京者、有在途者纷纷驳回改折,往来骚扰,将有不胜其劳费者,此其害在民犹可言也,乃其害在国殆有不可言者矣。祖制设立马政,专为团营骑操、防守都城、拱护陵寝,诚谓根本重地,有备乃无患耳,原非为边镇也。即后来折色亦谓无事则易马输银,有事则出银市马,仍是备御京师之意。乃今折色银数尽给发各镇矣,如并其俵马尽行改折,万一变生不测,如嘉靖庚戌故事,欲买马则无价,且无及也。然势不能不需马,将从何处调用?言及于此,可为寒心。边臣为封疆计,独不为京师虑耶?旨是之。

  吏部等衙门会议李橒、杨述中功罪,云李橒受安民金盆之说屡挂弹章,科臣许誉卿愤边臣之失事而追论其漏网,橒亦何说之辞?但当贵阳被围之日,城中易子而食,析骸而爨者一年有余矣。死守全城,虽功在按臣,然李橒共在围城之内,同出万死之中,其苦亦有可悯者。且回籍已久,既经科道指摘,义难再出,似应免议。惟是杨述中当总督之任,手握兵饷之权,则师旅之进退、士卒之甘苦、战之成败安危宜与王三善同心行阵,和调成功。乃贵阳残破之余,移镇平越,及三善悬军深入,實乏声援,是妨功害能之意,明以三善为孤注而全躯保妻子之心先。藉平越为金汤,共事封疆而临危不救,三善之目不瞑,身在局中而袖手旁观,总督之责谓何?曾闻抚臣被执后,其家属徧投揭帖,则当日之覌望失悞终不能为述中觧也。但事系封疆,久稽未勘,容臣等行咨该地方抚按核實奏闻以凭宸断。报可。已而刑科给事中余昌祚言会议非公,金盆有据。旨令指名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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