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六 崇祯四年三月（三）
乙酉，直隶巡按甘学阔疏报高阳县知县王者佐及典史张云凤擒获坝上大盗王虎、王忠、许文科三人，帝命遣官觧京，王者佐等纪录。天津巡抚翟凤翀清厘左右通津三营兵饷，条奏定经制、严勾补、勤操练、清粮饷、设将领、议廪饩、制器械、简家丁等八事。丙戌，督修历法礼部尚书徐光启以年老辞位。优旨不允。丁亥，帝以援兵在遵永地方扰害耕作，攘夺市肆，前己严旨申饬，而督抚玩忽明旨，漫无约束，命兵部星速传谕，详查在事将领究治，务使法令申明，兵民安辑。户部尚书毕自严上言：辽镇孤悬东北，地多沃壤，自昔称为乐土。自兵戈既起，屯田久废，目今所可屯者不过山海以至宁锦一带。今抚臣丘禾嘉议将现在之地选委廉能职官履亩踏勘，不拘官生军民，照户编查，毋偏护豪右而求多穷寠，分为上、中、下三则，因地起租，果系祖父故土垦种成熟者照旧起科，不为限制，如系流移开垦，官兵占种者，止许每名种地百亩，俱令纳租与印票□□照。其有荒芜地方，不拘兵民，召募垦种，三年起科，异时兵租不完，扣抵月粮，民租不完，甲首赔纳，务使肥瘠维均，渐成沃壤，较之往时费屯本而化为乌有，□□屯粮而不作正饷者，其得失实相万也。合计宁远等三卫，岁可得谷豆四万石，亦足为辽饷涓滴之助，谨列其细数以闻。
兵科给事中李梦辰上言：秦之保安攻围己困，而兵将忽散，晋之河曲屡值空匮，而士卒不前，汾河以西数县仅存孤城，而郊土□冏尽为煨烬，追剿堵截实无其人，岂必侍贼倦弃城而后夸张恢复，以涂人耳目也？则御难宜急。且流贼横发，曹濮间道路梗塞者三百余里，甚至明张告示，招纳亡命，而临濮诸城且有潜为制造储备以思秣马厉兵者，鲜散缉捕，实无其人，岂必待贼势不可向迩而后手足无措，徒请增兵发饷也？则防患贵豫。中州为腹心重地，东与濮曹相邻，而五营向为盗薮。一河为限，东南可通萧砀，西北接壤陵川，而水峪等处回贼矿徒，处处可虑，在在当防。万一与秦晋向应，则腹里之人素不知兵，其事尚可言乎？乞严敕抚按令地方官急为设防，如能杀贼立功者，即加显擢；隐匿不报、坐失事机者，立置之法，则事尚有济耳。帝谓曹濮间盗贼恣横，抚按何无奏报？令自行回奏。其河南回贼可虑，并通行严饬备御。
己丑，殿试进士，赐陈于泰、夏曰瑚、吴伟业等及第出身有差。登莱巡抚孙元化疏奏：岛营之设，十年于兹，以为养兵则堪战之人绝少，总属虗糜；以为养民则枵腹之众尚多，难言裁节。向皆约计成数，听彼开销，即有盈亏，总未置问。葢以粮少人多，几经勒减，不堪再问耳。合二三两年本色尚欠十余万石，内外数目参错，政在清查而商人发粮于岛、取偿于登者又几十二万两，今皆无从拨补，朝夕嗷嗷。臣多方设法，必俟西移之后方可分别兵民。兵则置备器马，资之战守；民则量给工本散之在农，民散为屯兵，乃可为规画也。今既未能实点核以求清，自不必造花名以自诳，且当就原营原饷照数兑发耳。章下所司看议。
庚寅，永平监军副使方一藻疏奏：国家战守之法，所恃惟在火器，而练火之方、佐火之具、接续安放之巧妙卒未讲求，是以用火而不得火之效，则车制之未谙故也。葢乘木正以用火，火击又籍车攻，先臣曾铣、戚継光屡屡言之，迄今未有真实举行者。二臣车制营阵成法具在，固可仿而行之，且永镇弁属健儿皆四方乌合，欲其恊心并力，殊非易事。况制敌急在需才，靳糈必至散逸，其何以彰鼓劝而揽英雄？今曷若以饷客兵者移而饷主兵，民不扰而气倍增，所节为更巨耳。帝谓此奏战守机宜亦见锐意肩任，其减客饷主之说所司确议具覆。
起原任参政梁鼎贤为陕西副使。辛卯，准南京工部右侍郎何乔远致仕。以兵部员外郎邵名世为云南提学参议。
工科给事中顾光祖疏劾督臣杨鹤、魏云中玩寇贻患，使秦晋之间破城陷堡，杀将覆军，民遭荼毒，罪实难逭。伏乞敕令依限追兵，如期平贼以收桑榆之効。帝然之。壬辰，调孙昌龄为验封司郎中，王抒为稽勋司员外郎，李元鼎为文选司主事。太平府繁昌县典史林献观觧颜料铺垫银至漷县地方，为大盗所劫，献观父子主仆尽遭屠戮，直隶巡按龚一程以闻。同日，又报缉获拐饷潜逃经历王元瓒，并起获原银一万一千三百两，其分匿银四千五百两则西安府吏役叚敬斋、王凤池等为之，乞敕部转行陕西抚按一并提究正法。
癸巳，赐新进士恩荣宴，命成国公朱纯臣主席。
吏部疏参分巡河东道郭行征闻贼夜遁，畏怯不前；分巡兖西道钱时明受贼贿，任其劫夺。章下两按臣核奏。
甲午，实授王之良等八人为御史。辽东巡抚丘禾嘉疏奏：粟生金死之关边，腹之虗实因之。臣议欲复开中以资耕种，而辽东仅存三百里，一望之间为地无几，又当边患方殷，兵马日费不赀，诚虑商人输粟者皈淂以操我之急，莫若与户部酌定或令彼商认中新新引，早籴米豆，预先赴辽东上纳，计一年所入豆面若干，应给引若干，移会户部，以塩引偿之，仍于下年海运之数除去豆谷几万石，则上可以诸军国之需，下可以宽西南之力。即万一商有不継，我之正供自在，似亦法之至便者也。
乙未，叙辽右死难官员，赠张承荫为副搃兵，吕维先、陈谟、唐之靖俱为参将。
刑科给事中吴执御以风霾之异上言：善宪天者不因着而忽微，每因微而思应，则当此灾変而戒边臣以不虞，饬中土以有备，因刻不容弛矣。今试问东北一带烽烟果息欤？且也辽抚持盈之戒宜谨于始，蓟督勿药之吉未卜其终，危疆不可无金瓯之巩，中国岂宜乏先事之筹而顾堪此泄泄从事欤？况乎流寇未灭于晋，犹炽于秦，万一边尘不戒，首尾不能两顾，中边保无一失？思及于此，悚然心寒。故臣以为时者难淂而易失，古圣贤不能违时而能不失时，是在皇上之善于宪天也。帝谓所奏已有屡旨，山□巳待天変始行申饬。
三边搃督杨鹤报平贼。先是，初三日，定边副将张应昌提兵破贼庆阳，围觧。贼遂遣刘金、刘鸿儒求抚，鹤许之。初九日，贼目孙継业、茹成名等六十余人入城投降，并送还合水知县蒋应昌及保安县印，庆阳之贼遂平。
丙申，吏部上言：教职大选，从来惟举人乞恩及历科副榜、恩岁贡三桢耳。自辽左伤残，西南多故，川辽云贵之贡生破例请恩，特旨优恤。臣部□。□人急选，葢亦一时权宜之计，非经久可行之法也。不意枝延蔓引，始不过为边方贡生设者，后乃滥及于天下。臣廑查近日举贡就考，破例急选者，有礼部咨送，有通政司咨送，有考定有司职衔复行改教，有坐监候考仍行改教，有止据本生一呈竟准就教，有坐监岁贡中举仍行改教，诸如此类，皆职掌所不载。臣揆情酌理，数者之中，惟贡生中举一项差可允从。今臣于二月一选，已将不应大选者悉行停止，乞敕下臣部，今后就教举贡，除举人、乞恩副榜、恩岁外，惟贡生中举者准入大选，余者概不准入，庶铨政一而人情肃矣。至如举贡等官，挂选年满，例应行取到京，依衘序选，自有一定年分，若年分未足，竟行选授，是使跃冶者争捷足之先登，而株守者若河清之难俟，平衡之道谓何？今后宜并行申饬，凡举贡等官，必照挂选年分曾经行取到部者方准抡序，其余不淂滥及可也。从之。
湖广道御史姜思睿上言：今天下有五大弊：竞小利而忘大害、名节省而实浮糜、搜剔愈清而头绪愈乱、惩毖愈甚而颓廃愈多、操之愈急而应之愈缓是也。夫天下未有有利而无害者，利十害一，智者犹弗为之，况利则轻于毫末而害乃重于丘山如加派一事乎？为此说者曰一亩数厘，百亩之家，数钱耳。不知百姓当力所不堪，虽一毫一丝视之甚重，且穷乡一闻额外之征，即并无丝毫之出者亦无不怨同刻骨，怨乃生离，离乃生乱，故从古天下之乱未有不自加派始。即今流贼纵横，荡摇秦晋，搃由兽穷之祀逼迫而起，臣恐一旦有事，虽以数省加派不足当此缺折矣。万一在在若秦晋，更执何民而敲剥之哉？今不从额内清其夙逋，而乃从额外敛此众怨，是剥民以飬兵，逼民以为盗也，所谓竞小利而忘大害者，此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