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四 崇祯三年三月（四）
应天巡抚曹文衡报官绅士民输助援兵行粮。优旨命就便支用造册送部。癸巳，户部员外郎陈此心自永平逃回京师，下法司论戌。时议以此心已降而与郭巩同罪，有不平之讥焉。四川巡按马如蛟觧搜括银助饷。命到日核收。
辽镇祖大寿选兵三千，于十一日戌时令参将郑一麟、曹恭诚、游击祖泽润、韩大勋、赵国志等率之往抚宁，随檄驻防建宁参将刘应选等从北而南为右翼，又檄驻防乐亭参将张存仁从南而北为左翼。次日，令副总兵张弘谟、参将祖大乐、游击罗景荣等各领马兵二千骑续进策应。又次日，令副总兵金国奇、参将黄龙、汪子静统领各营步兵留守关门，大寿亲统副总兵何可纲、坐营都司吴襄、游击祖泽洪等继诸兵后为中权，以午时抵抚宁。令黄惟正等在背，阴铺峪中设伏，储定邦等在芦峰口南北设伏，大寿率何可纲、张弘谟、参祖大乐、祖泽洪、罗景荣及都守孟继孔、梁邦弼、刁儿计、靳国臣等结阵中途，遣红旗守备丁思信、楚计功领拨夜二百前抵双望挑战，引入伏中。各兵四起奋击，右翼参将刘应选等十二将倍道疾驰及之，自午至酉，交十数阵，转战三十余里，渐近永城。城上槍炮震发，各门突出精骑接战，左翼参将张存仁等三将亦至，大清兵奋勇截杀，势不可当，诸将知猝未能破城，收兵回抚宁。枢辅孙承宗驿书以闻。甲午，升宋鸣梧为兵科右给事中。以端府左长史朱明时为湖广副使。
职方司谘赞蓟辽军务主事周梦尹以招兵加饷非计，请因黔蜀之平，征总督朱燮元兵以备恢剿，而津、德、临、徐、淮等仓所积核其现存几何、干没几何？就近清追觧京，可免积年迟运之弊。葢舍富国别无强兵之法，舍百姓殷阜别无君父能足之法。因兵少而招兵与因招兵而加赋，正富国之及即强兵之反也。帝谓西南方当善后，应否远调多兵？德、临等仓银米那移觧京是否妥便？命所司确议以闻。直隶巡按张学周疏奏：昌平道卢维屏清查居庸兵籍，参将贾士奇恐虗冒毕露，激众使哗，以桀骜之词餙侵渔之计，法纪荡然，渐不可长，中军高步云等同恶相济，均应重究以儆其余。章下抚镇治之。
乙未，叙甘镇功，加前兵部尚书王永光少保兼太子太保，赉银三十两、纻丝二表里；左右侍郎刘遵宪、袁可立、魏应嘉俱赉银一十两；职方余大成仍加太仆寺少卿，赉银十五两；兵科薛国观赉银十五两；各司官叶大受、刘永祚、孙元化、王升俱赉银十两。永光、大成等恳辞，优旨不允。
升苏松兵备萧基为湖广右布政使，白联芳为广西右参政，太常寺卿周士朴等共捐俸一千两佐饷。命核收。
直隶巡按董羽宸疏奏：任丘县鄚州镇有药王庙，每年四月赛会，士女骈阗，今年以左司副王志高上请奉有照常行会之旨，窃照敌据遵永，合敕暂停。帝命遵前旨行。
以候补副总兵许定国为蓟辽副总兵，镇海参将王国靖、原任游击陈文理俱为凉州副总兵。丙申，左副都御史易应昌上言：顷接御史史范土揭帖，娓娓千言，以与高捷具呈求咨，臣同曹于汴批查，不即行为憾。一则曰堂官之疏同此操纵，一则曰堂官为时势把持。今于汴虽去，臣尚在台，叨为风宪之官，当行当止，何云操纵？且恪遵职掌，何谓把持？即冡臣初疏起用，后疏亦曰俟院咨到日题补，则冡臣已洒然于臣院之职掌不敢夺矣。范土独心衔而反噬耶？帝命夺范土俸六月。
兵科给事中熊德旸上言：高皇帝取天下群雄之手，其创制立法，为后世虑者，真可谓仁至而义尽也。无如法久弊生，初意寖失。臣办事兵科，请以兵言自兵。蠹于占冒而京营之制乱矣，自兵疲于工作而班军之制乱矣。人之起居食息乱则病生，兵制如此，欲天下之不乱，得乎？然则拨乱之术当何如？仍莫如遵祖制。夫京营向有战兵，而今尽以防守，为其未经训练而不能战耳。至问所以不练之故，则以冒役占役者多而非实兵也。夫此兵也，昔以之犁庭扫穴，胡今日视畿辅之乱而莫敢救耶？则清京军为要。班军之以春来秋归者，必较弓马之短长、简槍弩之能否、语阵法之生熟以定统军者之劝惩。而近年皆具文矣，供工作之役、事畚锸之务，军力已竭，尚何暇于讲武乎？
夫此军也，昔以之出塞防秋，胡今日闻风鹤之警而先自溃耶？则练班军为要。民壮之食于官也，大州县数百，小州县数十，加操练以备缓急，故吏目典史谓之操厅。承平日久，无所用之，遂供勾摄迎送之役。自今以往，凡民壮尽宜令吏目典史常行操练，州县官每月一试，府清军厅每年两试，兵巡道每年一试，皆有等差犒赏。州县以此定典史吏目之贤否，道府以此定州县之贤否。一切勾摄迎送之役尽行除免，庶几兵其复振乎？则练民壮又甚要也。祖制，有军则有屯，江南每军一名水田三五十亩不等，江北每军一名地八九千亩百亩不等，册载卫所军不得卖，民不得买。近年私相贸易，军遂由之贫弱矣。今令得业多者即承其军，不承军即退业还官，仍召壮士承业，南运粮、北赴班，皆不烦仰给于县官，则清军屯又甚要也。此外更有练民兵之制。民不习兵，故闻敌而逃，见敌而惧。宜令有田之家三百亩以上者出壮丁一人，教训练习，以保乡里，万一民壮听征调，即可备州县防守之需，行之一年，无在非兵，此皆合于祖制而自可弭乱者。皇上蒿目时艰，赫然斯怒，将欲奋发天下之精神，必先有以震悚天下之耳目，计无逾于此矣。帝以各款屡经条陈，未见着实修举，命所司详议以闻。
兵科给事中陶崇道上言：临洮兵露宿安定门外，本兵梁廷栋指以民居可宿，于是争入民舍而閧。昨固原总兵杨麒蒿目乏饷，廷栋又以民间有粮，何得全仰户部荅之。身掌中枢，发言激变，乞赐处分。帝不问。
刑科给事中余昌祚上言：语曰：乱国用重典。方今天下固平治也，而以偷玩之积习，致奸宄之丛生，上下相蒙，徇纵接踵，法宜授以震迭，乃可一起痿痹，故救弊必用重刑。然臣观皇上加意讼狱，留神律例，匹夫或恐含冤，特为建鼓，比拟稍有未合，屡命更词，至法始贵近，绝无一毫假借，开天下僥幸之门。原以持平也，非偏重也。乃臣鳃鳃焉虑奉行之有所疑惧者，则以近日耿如杞之狱、尚书韩继思、司官吴凤起等皆以故出坐罪也。如杞罪状，锦衣卫审供甚具，韩继思等辄从轻议，即情非有私，不得不为法受过。顾前此言□奏，蒙皇上赐驳者有之，而逮讯按治，则自今日始。夫加被罪者以深文，犹不过一人，处议罪者为榜样似不为一案，诸臣安得不疑？且拟议一不当而棰楚横及，几救死之不遑，禠削顿来，举生平而尽丧，诸臣又安得不惧？疑与惧合，将揣摩惟用以窥上指，此附先求以免已辜，于是法之所坐，无复望其平反矣。欲求明允，恐或难之，祈敕谕法司，一切审拟，毋轻毋重，勿挠勿徇，若情未尽真，务湏服念以求当，罪非应得，不妨据法以力争。皇上坦然无偏重之心，诸臣始毅然有持平之胆，于以襄懋和之上理，追恊中之休风，庶乎不远矣。帝谓故出故入律有同条，法官职在持平，但湏明允得情，有何疑惧？此奏亟通行申饬。
福建道御史梁元柱以其乡东粤典试，近差部属中行，致推知无所畏忌，任意夤缘。请照万历中例，简风力科臣偕铨曹同往以振夙弊。章下部议。太常寺奏裁官五员，每岁省银二百二十五两有奇，米六十石，汰俸薪官五员省银二百二十三两有奇，乐舞生七十三名，每岁省银三百二十二两有奇。命所司知之。湖广巡抚洪如钟奏镇筸援兵已至南阳，统兵者为副总兵许自强，监军者湖北兵巡副使恽厥初。帝报闻，仍令速催永清兵入卫。升魏光绪为太仆寺卿；杨一鹏以太仆寺卿管，东路少卿事。改董应扬为广西右参政，常任贤为四川右参政，以原任礼部郎中卢洪珪为江西副使。以候选提举曾以肇捐助军需，命吏部查例叙选。予故工部右侍郎叶茂才祭一坛，减半造葬。丁酉，瑞安大长公主灵车发引，午时下葬。命中书官点主帝及懿安皇后、皇后、太子、诸公主各设祭一坛，皇亲命妇共祭一坛，公、侯、伯、都督命妇共祭一坛，六部等衙门四品以上官命妇共祭一坛，都指挥、指挥命妇共祭一坛。自启土至虞祭，俱光禄寺办给如制。公主讳尧媛，穆宗第五女，与神宗同为慈圣所出，万历十三年下嫁驸马都尉万炜，性俭素，无矜贵色。炜官至太傅，管领御前大汉将军，掌宗人府印，好贤下士，持论以东林诸君子为宗，所著有《琅玕诗槁》，崇祯末，流寇薄京城，搜括家资助军，城陷，与子长祚以不屈死于贼所。子洪祚自缢于家，女为灵璧侯夫人暨长祚妻李氏，俱身负诰命，尽驱其妄女入井，而后以身从之，一门称完节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