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四 崇祯四年十一月（一）
四年辛未十一月庚午，朔。
颁历升殿。户部尚书毕自严四疏恳罢任。帝不允。升沈犹龙为太仆寺少卿，管东路马政；刘并秀为鸿胪寺右少卿。宣大总督张宗衡荐举兵备道胡沾恩等。章下所司。直隶巡按王之良疏报在籍吏部尚书崔景荣卒。浙江巡按刘士祯疏解赎锾二千两。命核收。起原任江西参议潘融春为福建佥事。
考选科道各官以朱邦祈为南京户科给事中，陈昌文为南京刑科给事中，贾多男为江西道御史，祁彪佳、黄金贵为福建道御史，刘兴秀、胡接辉、张振缨为广东道御史，刘光斗、郭必昌、杨希旦、赵继鼎为广西道御史，傅文龙、吴道昌为河南道御史，禹好善为山东道御史，李右谠为山西道御史，李谟为云南道御史。
升文选司主事郭都贤为验封司员外郎。辛未，南京吏部尚书谢升疏奏：留都近日米薪珠桂，景象萧条，雀角鼠牙，奸盗蜂起，穷人不能度日，富户无以自存，兼以风俗奢侈，荒淫无度，饮酒赏胜，迎仙醮佛，物力告竭，市价腾贵，实由表率无人而致波流至此。因条陈严官评、定例规、禁词讼、省燕会四事。帝嘉其得端范维风要术，命所司逐款复议以闻。
壬申，工部左侍郎程启南等公疏上言：秦晋辅车相倚，东西止界一河。前此流寇不敢东下者，以有孤山一旅横截河上耳。今宁塞贼首神一魁与部下张孟金、黄友才等复叛，剪发勾套，较初发更横。在秦中既有督臣洪承畴及总兵张应昌、王承恩、贺虎臣、艾万年、王弘器等严为之备，兵锐将勇，贼势自蹙，则秦事尚可为也。若晋则向无精兵宿将，仅恃一当关之曹文诏，而今又去。目今冬月冱寒，冰坚可渡，势必顺流而下，平汾、河保之间将为血肉。抚臣宋统殷虽亲历行间，呕尽心血，而终不能徒手杀贼。倘一旦变生，则大河以南、上党而北人心震摇，在在瓦觧。欲固其守，是非专用边将边兵不可。乞皇上敕遣陕西智勇之将一员，或王承恩，或艾万年，统领健兵三千，移驻保德，防御两河，与孙显祖相为表里，两省协剿，首尾互应，则先发可以制人，庶克有济。况迩来地震风妖，天鸣草怪，变不虗生，中原尤甚，恐一旦流毒腹心，则神京右臂，殊为可虑，此臣等所为鳃鳃吁请也。帝谓协剿流贼之旨何啻三令五申？督抚镇将全不奉行，至使乡绅呼吁，封疆诸臣职守何在？所请扼防合剿所司速酌行议覆。
前锋总兵官祖大寿自大凌城突围而还，疏奏被围将及三月，城中食尽，杀人相食，势难保守，遂于十月二十九日亥时破釜沉舟，率领标下都司等官祖尧勇、施大勇、祖泽远、崔士杰、史明显、刘成功、卜全胜、赵邦宁、郭进道等弃城杀出，得夺白云山，赖雾罩不为追及，已于本月初一日二更进锦，余官俱在围中杀散，尚未集齐。
癸酉，以贵阳总兵王国祯改镇铜仁。
贼据中部两月，饥困不堪，监军道叶廷桂、榆林道张福臻、总兵杨嘉谟等合兵三面环攻，贼不能支。福臻又擒其头目一条龙、李老柴二人，群贼乘夜出走，我兵追袭，颇多斩获。巡抚练国事令鄜州道张允登抚绥城内，居民未遭杀掠，惟头目独行狼、崔老柴等及诸有马贼最为凶狡，尚未尽歼。又有刘五、郝临庵等拥众万余焚掠真宁，神一魁率精悍马步四五千屯据宁塞，日纵杀掠，且进攻靖边，巡按吴甡以闻，并乞责成镇将协力同心，速图殄灭，毋狃复城之捷而玩方张之寇。帝谓贼既饥困，宜可尽歼，何又令其脱走？神一魁等凶狡殊甚，督抚镇将湏速图分剿，以奏全功。甲戌，以阳武等州县水灾暂免四年分新派辽饷一年。补郭宗武为山海右军营副总兵。乙亥，江西巡按叶成章荐方面官何应瑞等十员。章下所司。升四川参议熊鸣岐为湖广副使。予总兵王国祯祭一坛，减半造葬。
丙子，升礼部郎中杨进为山东佥事，临安知府秦懋观为云南副使，山东参议王之德为本省副使。
升参将吴安邦为登莱副总兵。丁丑，武举传胪，帝升殿。赠李仙品为兵部右侍郎。以湖按察使褚天颜为陕西右布政使。
户部尚书毕自严覆南户部尚书郑三俊条议裁买铜觧北之官，设南部买铜之差，开输铜事例，给铜引关票四款。谓两京铸局并开，需铜正急，买铜觧北之官未可顿革。今议以芜关榷司归并此差，即令南部司官毕生辉差满之日将敕书关防并员役领办、铜铅钱粮备造清册，逐一交盘，本关税司接管督办，照例载入考核，庶无地方之扰，省廪饩之费官，实裁而差未罢，南有益而北无损也。若特差南部司官择其原籍产铜之人赴镇远、荆常铜铅会集之地，驻彼平易，所谓采铜于产铜之地，问铜于产铜之地之人，迟速高下应手称心，此议之可行者。惟开输铜事例一款恐有重浊辇载之难，且事例争执，索偿纷纷，似不如以各省应解南折钱粮愿觧铜抵充者听其抵充之为便也。其私铸之弊非禁私买不绝，计臣议令铜料经过芜关者照常报税，给与关票，开载所买地方与发卖之处，先行截角以防重冒，无票过期者治以私铜之罪，此其意即仿佛铜引而言亦可行也。若夫径行铜引，使无引者不得私售、不得私买，其持筹甚善。但恐禁严而民间盆盎器具纤毫亦湏报官，未免滋扰。且引课之轻重作何则例？当俟南计臣再畅言之而后可以从事也。如欲不禁开采，南计臣议除楚省陵寝重地、秦中流寇未平，姑免议外，其黔蜀粤见开者听引商收买，未开者听抚按相度利害，弛禁与民，而不科其值，但不许私开金银矿洞，不致啸聚讼劫，为良民害，斯善矣。凡此皆计臣南北交筹而浚不竭之源者，臣特略加商酌，以期可久耳。帝允其归并芜榷专官差买之议。
戊寅，讲官罗喻义以讲章违式一事冠带闲住。喻义疏请勘合回籍，特旨许之。工部尚书曹珍上言：开采一节，非得任事之人，难免利中酿害。令督臣张宗衡奉行甚善，成效照然，且谓绛盂、垣曲、闻喜等州县皆产铜铅，配搭更便，亦当概行开采，相应依议举行，并听臣部官商一体就近采买以裕鼓铸。帝从之。
登莱巡抚孙元化疏报裁减岛兵之数，言原额三万三千，今拟每千裁去二百。除旅顺地连敌境，原不可减，广鹿、长山、石城已共调五百在旅贴防，不容更减，则皮、獐、鹿三岛共兵一万五千五百六十七名，七月为始，应减三千一百九名，合之正月先减三千名，今岁应扣还户部饷银米折共六万五千五百八十两有奇，俟岛饷发完总册汇奏。帝命所司确议以闻。
陕西巡按吴甡覆核科臣魏呈润所参副总兵赵大胤纵兵害民，杀良冒功事迹一次。于四月初六日，贼从邙阳直犯芸川镇，大胤领兵适到，将贼赶上西山。至初七日，贼缘西山劫掠堡里等村，离城止一二十里，大胤观望不战。延至十一日，始到涧北、柳村等处与贼交锋，斩获颇多，而所上功级内，潼关道胡其俊谓有妇人头十二级，而县册则称三十五级。然此犹贼之老妇幼男也。至十三日，复与贼战，则杀义兵郭心湖、赵国英，又于三月二十一日在中部之塘河堡报杀贼一百二十级，而中有村民三十五人，确有张春心、孙皂隶、任天秩、任天贵、任得水、赵让、赵汝羙、赵祥、赵俊、赵稳、赵锦、赵邦金、任三畏、任三戒、李景贤、李和尚、李应选、马□长骡子、李明阳、雷飬性、刘有得与夫高汝庆一家三口、高汝见一家四口、雷世刚一家四口、齐仓父子二人、伍老汉夫妇二人，皆历历可举者，其罪状如此。帝命兵部核议以闻。
己卯，宣大总督张宗衡荐举兵备道窦可进等、总兵马士麟等。章下所司。起原任河南副使张泰阶为浙江右参议。郧阳抚治梁应泽荐举三省方面官：湖广左布政使杜诗、按察使褚天颜、提学道副使蔡官治、整饬上江防兵备道副使周凤岐、分巡上荆南道副使李若纳、河南左布政使贾鸿洙、分守汝南道副使兼参议唐登俊、提学道右参议兼佥事张定志、陕西分守关南道右布政使萧丁泰、清军屯田兵备道右参政刘嘉遇、督理粮储道右参政游延廷。章下所司。
庚辰，以贵州佥事沈翘楚为四川佥事。帝以兵部验试武举不能力洗积习、仰遵屡谕，下部院议处。部院大臣闵洪学、陈于庭等议将王升等六人投闲，章应望等十六人降罚。帝以为罪不蔽辜，驳行再议。洪学等复议将王升、陆澄源、张灿垣、杨鸿、廖大亨、汪桂俱冠带闲住，章应望降四级外调，华允诚、李若愚、李灿、张虞机、李梴、唐绍尧、王应华、习孔化、魏肯构、王懋学各降四级，施元征、边之靖、杨三宅、章自炳、孙彦奇各夺俸一级，李继贞、邹忠胤、苏寅宾姑免议。允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