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 崇祯元年四月（二）

　御史刘徽、庄谦俱免。乙亥。先是，巡按河南御史鲍奇谟自辨建祠疏，奉有守正不阿之旨，票拟者为大学士来宗道。御史宁光先劾之，宗道具疏引罪。不问。又言张素飬以宣大巡按建祠，不数月而加至副都御史，今日诸臣方且辞衘，素飬即不澄汰，何至又以副都管通政也？旨下所司查究。

　　辽东巡抚标下参谋都司佥书胡以宁疏陈八事：一曰先定庙谟以握胜筭；二曰申饬四裔以修文德，请遣使告以德意；三曰营田制以图战守；四曰因地生财以免辽饷，请以辽人复辽土，以辽土飬辽人；五曰议赎罪以为军需；六曰严查额军以足兵数；七曰善制降众以安人心；八曰兴师问罪以彰天讨。旨以渎陈不报。

　　刑部尚书王在晋辞中枢新命。不允。庚子，署吏科事右给事中虞廷陛陈考选四事：破情面、抑奔竞、撤方隅、息纷嚣。是之。状元刘若宰率诸进士上表谢恩。辽东巡抚毕自肃请发饷二十万为买马买车之用，又催班军及插汉之赏。旨令确议速发。河南道御史范复粹言考选大典遴选宜精，考选之卷细加批阅，仍封进御览。从之。江西巡抚杨邦宪、湖广巡抚姚宗文俱劾罢。

　　阮大钺升光禄寺卿。礼部侍郎罗喻义充日讲官。原任兵部尚书王永光疏辞司农之命。不允。荫知县王硕翰男王征吉为毕节卫正千户。南贛巡抚洪瞻祖、山西巡抚牟志夔俱劾免。

　　辛丑，帝以嗣登大宝，纪元之初，遣大臣及近侍官祭祀岳镇、海渎、历代帝王、先师孔子、祖陵、皇陵、孝陵、显陵、徐王等王及各藩薨逝亲王并追封等王。先期致齐一日，本部官同太常寺官于皇极殿包褁祝文香帛陈设。是日早，帝具皮弁服升皇极殿，文武百官朝服侍班，鸿胪寺官传制遣行。

　　孝和皇太后弟新城侯王升者，太后世父登子也。太后父钺无子，子升，故嗣侯。天启中，为逆珰所陷构，捕族人王国兴等下狱论死，革升爵，且以票拟坟价坐阁臣韩爌受升贿，毙其仆于狱。至是，升讼冤。刑部会同驸马都尉、宗人府等衙门审其诬，复升爵，免国兴等死，而升舅子高芝假捏升姑王氏奏升冒称皇亲，并下部讯问之。王氏不承，芝服诬罪。以芝系太后舅子，议亲上请旨。不从，仍令议芝罪。

　　壬寅，大清兵千余骑至大凌河贻书议和。不报。

　　辽东巡抚毕自肃疏留前锋总兵官朱梅原任。从之。

　　南贛流贼夺天王伪号永兴元年，率众攻破安远县城，劫库放囚，知县沈尧封迯。巡抚洪瞻祖以闻。

　　荫故福建巡抚都御史陈子贞孙陈以达为国子生。赠故贵阳府死难同知杨以成光禄寺卿，仍荫孙琛锦衣卫正千户，世袭。钦赐状元朝服冠带及进士等钞锭。准代王鼎渭岁支禄米六千石。故事，亲王由郡王进封者只支郡王之禄。代王父康王由新宁王进封己从复给，故准王如其所支，后不为例。癸卯，福建丁卯科举人陈晃，闽县知县盛民衡所淂士也，阖邑士民言其鬻举辱民，衡而噪之。巡按赵荫昌劾民衡并及晃，下礼部覆试，礼臣孟绍虞云其文有疵，工科给事中潘士闻为晃疏辨，请准晃会试。下礼部看议。四川道御史吴焕言：崔文升为逆珰苐一腹心，故特遣之督漕，以扼江淮要害，升凌铄抚按、剥军虐民、几激大变，且与刘志选朋比逞威、招权纳贿、生杀斥陟俱出其手。倘忠贤逆谋果成，文升必为元辅，此其罪在李實、刘若愚之上，速应逮问正法。乃若十孩儿中之曹钦程，杀四御史以献首功，投入魏良卿、崔呈秀之幕，伤残善类，无所不至。科臣潘士闻力击除之，临出都门，辞别忠贤，口称君臣之义已绝，父子之恩难断，遂恸哭失声而出。如此异类凶残，决当提问追赃，以偿三臣之命。淂旨：文升降凈军发南京闲房居住，曹钦程所司看议。

　　河南巡抚郭增光免。

　　升广西副使夏时亨为河南参政。

　　延绥巡抚岳和声言：九边部落虽繁而插汉三十六家、俺荅与吉囊兄弟两部为最强。此三枝皆元后也。虎憨之高祖打来孙原驻牧于宣漠正北，地名客列木母，嘉靖间惧为俺荅所并，打来孙同子土蛮大成等移巢于辽西，与福余杂部以犯蓟。而后部落渐盛，土蛮生卜彦，卜彦生虎敦兔，原与俺荅、吉囊皆同姓，前因弱而让地，今渐强矣，窥卜石兔之散弱而争赏，必当执故巢为说。两家纷呶，当如民间同姓争产之案，驭之庶易结局，不察其肯繁而好言以示弱，恶言以挑衅，或以佐斗而兵连不休。两家一有失利，利在插则彼耽新地而移故巢，辽藩益薄；利在宣辽两部则彼挟西忿而结东购，辽祸益滋，何可不亟图者？以臣之计，湏急差一心计人入虎营，谕以如何妄争顺义之赏当繇嘉靖间故巢耶？因让地而冀分赏于卜犹为有辞，无故而欲突增赏于天朝反为有罪。汝当收集各部，坚守辽土，虽顺义之额赏难分而名王之义号可赐，中国不难特为尔加恩，倘尔辄移巢轻与宣部相仇，汝即名为不向外，其谁信之？如此则虎必欣然乐从而辽藩不撤，宣兵亦可弭矣。又急差一心计人入卜营，谕以虎无故欺尔，突来斯杀，是其过也，或因嘉靖间尔祖夺其故幕借以争赏，以尔之理与势既不能阻其争，天朝亦难因尔相争没其二十余年向中国之好音。且尔两家原为同宗，尔自争地争赏，倘有雠杀，难以偏护。不若少分赏之十一以偿先年让地之案，令其安心护辽，不得西移，则另以义号封之，两家合力而宣与套可各有宁居，不然窥宣不己，必渐窥套，彼弃其故地而尔营遂与逼处，此万万不可者。卜亦必欣然乐从。而宣镇既宁套地亦可得矣。如此则不开兵衅以滋费，一也；不失守辽鄙以酿祸，二也；两名王并建于东中而合力，三也；即加赏插酋而以此赏为彼赏，无不经大费，四也。旨以插部拥众临边，与俺荅昔事不同，分赏加封，两名王并建，果可恃否该部科再悉心详议具覆。

　　甲辰，南工部尚书商周祚疏辞南枢新命。不允。

　　锦衣卫都指挥同知李嗣勋劾罢。

　　礼部左侍郎罗喻义掌翰林院印。司礼监太监王体乾罢。

　　乙巳，升湖广参政张天麟为广东参政提督学政，陕西副使陆卿任为福建副使，直隶定州知州陈新甲为刑部云南司员外，王梦尹升工科右给事中。礼部侍郎黄儒炳卒。豁原任福建道御史周宗建诬坐赃，仍给银五百两以昭悯恤。平辽搃兵毛文龙言天妃龙神温帅着灵东江，请赐祠号。下所司。

　　丙午，上谕各衙门：章奏烦多，或一疏而列荐数十人，一事而铺演千百言，庞杂泛漫，殊厌观览。前有旨令奏事官自撮大要，不过百字，仿贴黄法粘于牍末以便省览，今后题奏宜遵前式，违者会极门内官不许捧进。

　　登莱巡抚孙国祯陈六事：一议修旅顺。南阅旅顺，乃登莱门户，与皇城岛相隔一帆风耳，迤北即金复要区，路接辽阳。苐形势孤悬，号称难守，唯南关岭一线之路，两边相距十五里，如葫芦腰联之则一，截之则两，宜于山岭之上鸠工筑墙，复建敌台，多侦探以为防卫，精选水陆官兵，多造沙唬舡只，统以大将，佐以参游，宿重兵于此，一面训练，一面耕屯，不费内地牛菽。而又分拨沙唬舡只湾泊南北汛口，闻此地沃壤，密迩盖套，可守可屯。陆兵从金复，舟师抵盖套，恊力齐奋抵海州、牛庄。此恢复之至计。一额定东江兵数。定数若干，按籍输师，其余尽发各岛屯种。一通计百万饷数。登镇官兵原食饷十三万三千五百两有奇，又前院题准招募新兵二千名，食饷在于裁汰。登兵艮六万六千余两，内二项已近二十万。登非独防外，原以备倭及内地盗，此必不能虗内以奉外者也。近又准户部荆州造舡河内，驾舡工食银取觧一万八千余两，津门截运、漕粮运价、花红廪饩等项取银四万七千余两，二项又近六万有奇。此皆海外之费，不淂不速应者也。又布政司虗悬银五万三千余两通共筭实，该觧海外，连年所觧额饷尚未能取羸而况欲侈谈于百万乎？一添设沿海游兵。边海一带，延裒数百里，迤东折向西南，如福山、宁海、靖海、威海、六鳌、成山及黄河营、徐家营，处处皆称要害。查登镇水陆官兵隶籍仅五千人，拨置海上，历落如晨星，丽天万一有警，此数百里者一瑕无所不瑕，何可不预为之备？请于旧抚臣题裁留汰银六万两，除招兵二千名之外尽数留登，为召募之用，尚可淂兵二千人有奇，列为数营，棋布要地。一议开各岛屯种。查海岛如刘公、飬马、横岛、长山、黑山、鼍矶、大小钦岛、南北皇城等处尽有膏腴之壤可以荷锸，宜于各岛相度地势横挟，酌量壤土肥硗，招谕一应汰归辽人，分给开垦，令其比闾而处，合耦而耕，有力者听其自便，无力者官贷牛种。初年免征，次年半征，三年全征，以安流移之众，以省输挽之烦。一议改朝鲜贡道。尝稽成化时朝鲜屡被建人邀劫，因请改贡道由鸭绿江，抵前屯，入山海。朝议将可之，识者谓朝鲜贡道自鸦鹘关出辽阳，经广宁，过前屯而入山海，迂回三四大镇，盖有深意存焉。若从鸭绿竟抵前屯，路径直捷，恐贻他日之忧，竟寝其议。今辽左沦没，贡使自铁山开洋直抵登州，顺风不过三日程耳，较鸭绿抵前屯更为近便。前屯至京必由山海，犹有雄关铁垒当关莫开之势。今由登入都，平原易地，防守在在疏虞，此甚不足以弹压外国，令其且畏且怀也。计惟有速改贡道，由旅顺越双岛、逾南北汛口、直走觉华、入芝麻湾扣关而入，不失祖宗防微杜渐之意。下所司确议具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