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九 崇祯四年六月

  四年辛未六月癸卯,朔。

  免朝。调山东参政刘锡玄为陕西参政,升礼部郎中翁鸿业为广东副使。左府左都督朱元臣条陈御敌恤民之策,谓东兵虽强,计其数不过中国一大县,然当其构难之际,每竭天下之饷而不足,于是加派生焉,条例设焉。地力有限,加派无穷,将来何可底止?臣思所以御之之方,其道有四:一在求大将之材、一在议破敌之法、一在审形势安危之要、一在识彼己胜负之情。能使四者兼备,则在我有制胜之兵而恤民之计亦可渐举。葢民之所以不得休息者,以有辽事为之累也。则知恤民之要又在复辽,而复辽何如?臣以为当鉴于鲜终之毛文龙与作乱之刘兴治,第一在安辑海上,使海上帖然,足为臂指之用,然后横竖布局,登辽合举,登则渡旅顺以恢金、筑塩场以固守、塞南关以遏敌,辽则筑右屯以拒要、城大凌以声援、据广义以壮势。两军相为表里,彼将应接不暇,而我乃徐图恢复,日施蚕食之计,彼必不甘心坐毙,怒则诱其来而击之,去则伺其惰而袭之,久之必将迁都避锐,而我之胜算乃可常操矣。此恤民之源即在复辽也。若辽既克复而后修战以为款,借剿以用抚,区区插部流贼之细又何足言乎?

  保定廵抚丁魁楚疏奏:留防涿州兵一千五百名,原出权宜,法难经久。在兵则以更番久成,补募遥制为苦,在饷则以设处核实为艰。今特遵圣谕详酌之旨,议为目前安顿之法,惟有归之真定标下,容臣采汰虗弱,量留精锐,与标营各兵一体操练,一体查核,无事则指臂可以相联,有警则呼吸可以遣调,于总镇营制既可画一遵守,于计筭料饷亦可通融撙节矣。

  乙巳,四川巡抚刘汉儒疏觧预征银。命照数核收。云南巡按赵洪范疏奏原任太仆寺卿吴弘业居乡暴横。命削其籍,下抚按提问。其李嗣淳既系首恶,岂得轻为开释?令刑部将从前奏案进览。调福建右布政使陆之祺为河南左布政使。遣御史刘调羹巡按福建。

  升河南参政黄承昊为福建按察使,分守建南道;礼部员外郎臧尔令为河南参政,分守睢陈道。

  丙午,以祝世美为兵科给事中。巡视京营兵科给事中冯可宾、福建道御史张三谟疏荐神威营守备李天成精于埋藏火器,为京营第一长技,其法于转机之处用铜轮,土壤之下用火筒,火筒之内用飞兔,铳门之上用合机,大约铜轮一转自能生火,火燃飞兔,倏及铳门,于是百千之炮一声齐发,其暗置地中,即偶值雨雪一两月亦复不妨触机自发。此法甚奇,若施之九边险隘当无不可。而京营根本重地,尤望天语申饬,谕令各营诸将一体演习以资捍御。但天成以守备供职,官卑俸微,怀奇未展,乞敕兵部加升游击以期后效。帝命所司验试奏夺。

  丁未,遣御史任僎总理南京屯马。

  刑科给事中吴执御以辽抚丘禾嘉与总兵祖大寿嫌隙构难,浸成水火,恐贻误封疆,具疏劾其不顾国患,妄送己私,乞早赐处分。又谓山东巡抚余大成及道臣谢琏宜使之同心共事,不致以嫌隙开参商之端,并祈庙堂留意。帝责其浮词挑构,淆乱边计,并诘其邸报何处抄传?令自行回奏。

  套部山旦土埧等紏众千余从永清界平沙口入犯,伏兵于红山之镇卯墩,欲要截官兵,使不得东。中军戴尧天参将张问政分兵剿堵,奋勇先登,一鼓斩获首级七十余颗,势遂披靡,于是引兵东指,会河东各营兵将并力剿杀,又斩首一百三十颗。宁夏巡抚耿好仁捷书以闻。

  戊申,原任南赣巡抚萧毅中男萧旻疏请其父死难恤典。章下所司。陕西巡抚练国事疏奏:秦省讨贼三年,未能成功,皆缘兵无一定之兵,将无一定之将耳。

  臣观在秦诸将,惟赵大胤、张全昌立功最多,威名独着。议将赵大胤以副将职衔驻防于泾三、富耀间,以塞西路之冲;张全昌亦加副将职衔驻防于韩城、合阳间,以扼东路之险。其二将所应添边兵合计之两营湏得马兵一千、步兵一千、粮草器械每年约费五万金乃可。今除臣标原有家丁二百余名、新募榆林军兵四百余名、李英、白邦政兵三百余名、原有马二百余匹、新买马三百余匹可以分隶一营,此外则目前应买马五百、应募兵一千,又两处修理门廪公费当千金,合之非二万金不可。乞敕部议覆,或将西安辽饷银暂留二万两以为目前急用,或将裁扣站银于四年数内再留一半以为臣接济,庶地方缓急有赖,而臣不至于束手无策也。章下所司酌议。

  辽海监军佥事王征疏奏:十数年来所为耗费金钱、荼毒生齿者,总为辽人一块土耳。故议者佥曰辽事平天下宁。又曰辽饷不增,辽湏罢兵。夫兵何可易言罢也?臣谓兵贵精不贵多,贵土著不贵客兵。管仲曰:有节制之兵三万足以横行中原。何况一隅乎?计莫如招集见在辽人,令善将兵者精择其勇壮而训练之,因而赏罚明信、威惠兼施,即辽人补辽兵,便可省征调召募之费,因而扼要设计、乘险树垒,即辽兵守辽地,尢可坚故乡故土之思,因而住□。□膏腴耕屯山寨,即以辽地储辽粮,亦可渐减加添节省之投,于攘外之中得安内之道,此或可为今日东事之要着乎?章下所司确议。

  湖广叛苖黑酋紏党千余出没偏桥卫地方,围劫掳掠,道路阻塞,不旬日而告急者数至。总兵林兆鼎督令陶弘勋等征调各营防守官兵并各土司兵共二万余,先攻水外、岩鸾、瓮凉、翁西等百十寨,一鼓扫荡,束胜渡河,攻剿江内、旧州、偏寨等类百余寨。自正月二十五日起至三月初五日,前后共擒斩功级四十余颗,俘获贼属牛马器使不计其类。巡抚魏光绪以捷闻。

  庚戌,大学士钱象坤患病,四恳放还。帝许之,赐路费银八十两、彩缎四表里,驰驿归里,仍命静需召用。帝以河曲贼患初平,诏蠲四年分辽饷及新增杂项,并民运本折等钱粮。其新增一项以后仍照上疲例减,未完旧额姑与缓征,仍令抚按严饬有司清查仓库堪动银,酌量给赈。直隶巡按甘学阔劾蓟州道左应选庸劣。章下所司。升贵州参议劳永嘉为山东按察使。

  河南开封府临颖县是日未时雷雨大作,顷之雨定,风雾突生,吹倒民居二百余间,压死二人,拔树千株,磨扇花盆飘空旋转,又将居民杜发连墙刮过壕北,压死其家于民等八人,自王家庄至巩家庄计十五里。巡按李日宣以闻。

  辛亥,遣御史倪元珙廵按江西。原任吏部尚书郑继之孙仪凤袭荫中书。在籍原佥都御史胡东渐卒。

  户部上言:监军道周鸿图以亲兵六百三十名赴援山西,请给新饷,臣思鸿图既任岢岚,则山西主兵岂无旧饷?自应照旧例支给,何得执蓟永援兵之例冀取偿于臣部,以滋滥觞?帝从之。

  壬子,以雨泽既降,遣官告谢南北郊、社稷、山川、风云、雷雨等坛及龙神、太岁、东岳并各宫庙。

  南京户部右侍郎吕维祺荐举布按方面官庄祖诲等十五员,参劾湖广布政使杜诗一员。

  癸丑,督治昌镇侍郎范景文上言:从来兵饷之相需也,久矣。国家设兵以卫民,民供饷以养兵,其交益也。迨其后兵不足卫民以糜饷,饷不足赡兵以耗民,而交病。惩其病也,益饷以就兵而饷愈不足,缩兵以就饷而兵愈不足,遂至交厉而不可为。今者庙谟深长,议撤援师、撤添设,其计目前者甚至,而又下询永远常足之策,以为久计。于是议饷者曰搜括、曰裁扣,至于加派,尽矣。议兵者曰勾补、曰召募,至于征调,尽矣。如此者宁非足之策乎?而不足也弥甚。以致司兵者惟咎饷之少,司饷者惟咎兵之多。由今之道而无变计,其足也何日之有?臣以为有言之似迂而行之可以见效者,则有祖宗之法在。高皇帝定鼎之后,边镇郡县列卫设所,徧置世军,以世官统之,计人授田,以为世业,日事屯牧,暇习战阵,又许民输粟中塩,垦田拜官,遇警则遣大将统之,就近征讨,军兴不乏。初未尝招民为兵,贼民为饷也,边后流弊不善,浸至于不可为而法穷。

  语曰?穷则变,变则通,通则复。今但当通变于祖宗之法之中,使不至于穷而效斯可见,则复卫军而不必于追原屯,何也?军田入于百姓,主虽更而粮在也,壮士散之四方,人虽更而户在也。若追原田以还原军,必至纷扰而大乱。惟当核卫所军户几何、屯粮岁入几何,原额之外稍增其饷,不足则以民粮益之,简汰老弱,以余丁壮者补伍,不足则以土人益之,即选指挥、千、百户,能者日讨军实训练焉。府官月课之,监司季课之,抚按岁课之。而并以课府与道,其卫官教练有效超迁为守把参游,否则逓降;府道教练有效超迁为督抚司道,否则论罢。行之类年,得一军减一兵,得一壮军减五穷兵,而后召募可罢,加派可罢,裁扣、搜括、勾补、征调并可罢也。或曰增粮于何取之?今沿边新兵月食一两五钱,多者二两,卫军约止四五钱,以月食四五钱之人令与二两者同事荷戈,更番逓操,人人知其心不服而力不乐用也。但增一半,所省尚可一半,以此积之而所省不其多乎?永远可继,兵饷两利之术,莫过于此。帝命所司亟议。

  甲寅,予日讲官礼部尚书李腾芳祭葬,定例祭九坛外仍加祭一坛。起原任山西副使蒋觐为河南副使。蠲免天下州县天启六七两年未完归并杂项钱粮。乙卯,顺天巡抚傅宗龙疏劾兵备道左应选庸鄙。章下所司。直隶巡按张锡命输觧助饷银。优旨照类核收。

  吏部疏劾原任开封府推官张瑶不遵考选法度,擅离职守,馈遗营竞,贿赂公行。帝命从重议处。

  丙辰,吏科给事中锺炌上言:庶尝之选,有关于词林政本。今值考期相近,诸进士观政各衙门者但籍其愿考名数,照行取访单,例以圈点别之,密封吏部,吏部俟咨考日汇送阁臣,以候阅卷。完时将所取之卷对以所圈送之名,或相吻合,或相参差,稽公论而去取之,庶不失皇上作养至意。

  丁巳,以杨景明为四川提学副使,白竹为广西提学佥事,汤道衡为山东提学副使。起原任参政张耀米为河南右参政。兵科给事中魏呈润上言:时雨既降,宜敕天下郡县疏浚河渠以为农事水利。章下所司。戊午,抚赈陕西御史吴甡疏报:秦中雨降籴通,军民渐有更生之望。帝报闻。吴甡又奏:臣奉命抚赈延安一郡,凡巡行所至,于饥民则竭力于赈给,于流贼则委曲于谕抚,其在延长、延川、清涧、绥德、米脂、榆林等州县渐有次第。惟是米粟如珠,无从籴买,群黎所嗷嗷仰命者,惟在晋中籴贩。如清涧、绥德、葭州与晋之临县、兴县、永宁州诸处皆有渡口,商民互相易买,从来已久。今晋中设兵防盗,可也,而因遏籴,是扼秦民之吭,绝秦民之命,恐老成谋国者必不出此也。今秦危在旦夕,自非天语申饬,俾山西抚按责成道府州县作速疏通,广招商贩,则秦民立见其弊矣。惟圣明垂恤焉。命所司饬行。

  己未,保定巡抚丁魁楚疏劾抚臣觧经传贪恶。章下所司。起原任御史陈干阳为河南道御史。补给汤兆京原追官诰。王世盛缉获强贼霍三等有功,命并原办官旗照例升叙。庚申,起原任浙江巡抚张延登为南京左佥都御史。左春坊左谕德姚明恭以病乞归,许之,仍命痊日起用。

  辛酉,江西道御史戴相上言:积贮为民生大命,国家根本攸关。苟积贮克广,自足以备灾祲流行之用。近以年久蠹深,旧法浸坏,乞敕各郡邑守令按数盘验,勿凭簿书之虗报,有折必补,勿徇浥烂之混抵,又于旧贮外再加推广,必使额增数实,不啻倍蓰之而后已焉。此外又必多设义仓,率富民输助,以需赈敕,并敕省直抚按特行府州县悬令鼓率,有能捐谷实仓、发储济众者,酌谷类之多寡,分别旌异,务使人皆好义乐输,缓急有赖,则藉以佐豫备之法莫有善于此者。帝命所司即行申饬。

  户部尚书毕自严以病请休。遣行人周坤往周府主行丧礼。

  原任礼部尚书黄士俊以其父黄镐特蒙存问隆礼,具疏陈谢。帝报闻。帝以籴买米豆,例有实价抵给,何独束鹿、郓城称无籴本?显系府官含糊以致属邑无所禀承,今后召价既定,户部即详行抚按明白晓示,以杜混借。遣御史姜思睿巡按顺天。壬戌,湖北道储显祚以患病请罢,金昌道孔荣宗以终养乞归。皆许之。癸亥,起熊明遇为兵部尚书。镌蓟州兵备道左应选秩,以抚臣甘学阔等紏其庸劣也。甲子,降补丁进为翰林院简讨。以大学士钱象坤孙凤和袭荫中书舍人。户部尚书毕自严以督臣张宗衡条陈开矿上言其不便数事,议遂寝。

  直隶巡按姜思睿以畿辅屯卫拱卫神京,军民宜视同一体。皇上既悯蹂躏之余,流亡未集,大肆蠲租之令,则荷戈之徒亦应共沐皇仁,均叨宽赐,安有共一地方可使军民各别者?除进宫籽粒不敢概议蠲免外,其余地牧钱粮谓宜照民租之赐,酌轻重分类而亟蠲之,庶军民一体,不独以惠爪牙,抑所以重神京也。章下所司酌覆。

  乙丑,临巩二府地震坏庐舍、损民畜。御史吴甡以蠲缓知闻,为请诏免本年新加三厘一年,其原征九厘及见征各项钱粮准于岁内先完五分,余缓至明年带征。

  枢辅孙承宗更以衰病请罢。不允。

  户部尚书毕自严以滇省普酋跳梁,本省问罪之师三万,月费不赀,抚臣有发饷之请,议将黔留楚饷二十万两内令总督朱燮元酌黔兵援滇之数分觧十万以供其乏,又将滇省四年分加派一万六千一百九十两有奇、杂项六万三千两有奇、钱息二万两、并旧饷银三千九百两有奇尽听滇抚留用一年,俟事定另议觧部。

  丙寅,赠李腾芳为太子太保,荫一子入监读书。以祖大寿男泽溥袭荫锦衣卫指挥同知。

  升广东按察使孙朝肃为本省右布政使。

  丁卯,原任南京通政使田珍男国用既请其父祭葬。章下所司。河南巡抚吴光义疏奏被劾副总兵蔡忠,以交代兵籍虗冒与道臣祝万龄瞋目语难,潜令中军何际凤等倡众鼓噪,抢市伤人,乞敕兵部一并另议,仍将际凤、刘泽行臣等正法以昭法纪。帝命抚按即将际凤等审确正法,其蔡忠知情计唆,仍今查明奏夺。

  戊辰,刑部侍郎涂国鼎以兴病乞终养。优旨许之。王文政缉获龚应守等,有功,赏给银币、羊酒。户科给事冯元飙上陈群臣敷奏之体,谓古今臣事君、子事父,惟取发自至性,绝无虗文。

  请自今以往,凡群臣言事,务湏绝去他端,意主简明,志惟真达,在皇上既省周览诘问之烦,在臣下复免仓忙回奏之惧,使言言居要,事事可行,庶于课实之治不无小补也。帝是其议,命所司即行申饬。

  大学士钱象坤以去位陛辞,上陈治安之道,谓分猷在下者宜居其职而思其事,提衡在上者宜责其事而体其情。故必上下交修而治功始成。葢人臣莫患有局蹐之意,竞为苟且以谢过而无暇谋国,是即丛脞之阶也。莫贵有喜说之情,交相奋励以熙载而不知有已,是则整新之象也。臣是皇上精明惇大,并运互施,诸臣正在喜畏之介而精神未合,绩用未成,此正可作而用之之时也,敢陈其大体如此。帝报闻。

  己巳,河南巡按李日宣疏奏屈可伸捐产助饷,优旨照类查收。应天巡抚曹文衡疏觧捐助银。命照类核收。庚午,河南廵按李日宣疏奏河南加派之征,惟南阳独重,既倍原额,又复重加,此海内绝无之事也。臣欲权衡于近日,或照粮,或照亩之胡旨,酌减苏民,但论亩则南阳该减三万九千九百余两,多寡悬殊,部颁额派既定,非奉圣明恃恩宽恤,则小民困苦不舒,臣请将南阳新加三厘俱照(下文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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