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一 崇祯元年五月(一)

崇祯元年五月辛酉,朔。

  命行人凌义渠宣召新辅臣周道登于家。疏辞不允。

  刑科都给事中薛国观言:王化贞罪与熊廷弼原无轩轾,或欲安顿于东江,或为布置于西部,或共保释于朝中以为申脱化贞之地。何为法之独宽纵乎?至高出、胡家栋一迯于辽阳,再迯于广宁,今乃欲从末减,恐封疆之臣相寻效尤,接踵以至也。旨以化贞出等已经屡审所紏,着一并确议。

  壬戌,兵部尚书王在晋请增御览册款:一总兵必由会推,盖欲广询博访,得真才而用之。如限资格而登御览,每季止副将三员、副总兵六员,按册取用,一吏足矣,于祖宗会推之义何居?窃谓总兵之推,如次冲及腹里地方,应照九人内酌量推用。至如蓟、辽、宣、云冲边总兵所关极重,宜博访精择,不必拘于九人,容臣查五府佥书并废闲将领,择其可大用者汇册总呈御览,庶不乏干城之选。一副、参、游、都、守、把等官品秩不同,骵统互异,推用之际间有以大而兼小,或小而管大者。盖以人多缺少,假此以通其变耳。及至履任,或以边功,或以恩诏,抚按咨请,不得不再为加衘,则品秩愈悬,体统不便。应将本官择缺平调,应先题明为例,以通御览之滞。一候补另用各官皆照御览己经推用矣,间有督抚题留原官,则部推者仍应候补另用。若再登御览,则后者在前,前者在后,势必至于积薪。此项原系己推之官,宜拣选便缺,随时题补,不必以御览为拘。一卫官无俸可查,惟以荐多登御览。然推用未完而后来者荐多于前,将尽用前次则荐者有不平之叹,将搀用后来,则御览有批驳之虑。臣以为每季造御览一以荐数为凖,如后来之多者不妨增入,前次之少者不妨删下,惟取荐多者列名各镇之首,以免胶柱鼓瑟之嫌。一起用并添注、复职、听降、听调等官未经载入御览,似为未备。今后开造御览,容臣部备查起用、添注、复职等官,果可推用,应另立项列名造进,以备临时酌用。一开造御览,臣部止论俸荐以定名次之先后,但所出员缺临时不一,如照一定之名次挨推,则东西南北人地不同。今后应酌量人地之相宜,凡在御览有名,俱系可推之官,不必拘泥名次,致有后来更调之烦。一废闲各官革任回卫而仍在边方效用,经抚按连章奏荐者,必實见其才之可用而特为推毂也。应择取荐数最多者另立一项,载入御览。一武职升转以京营为畏途,则以居官贫而荐少也。若俸深有荐而仍令株守,即有御侮之才,苦无用武之地。查巡捕营各官原有一年即转、年半两年即转之例,何独于京营而吝之?今应简查俸荐最深者另立一项,有缺之际与外官兼用。报可。

  山东道御史田唯嘉请籍傅应星之家以济边饷。从之。命监察御史袁弘勋往山西,叶成章宣大,周维新浙江,袁鲸顺天,各巡按。升江西按察使陈仪、广东按察使萧应坤为广西左右布政使。吴自勉为镇西将军、搃兵官,镇守延绥等处地方;王承恩为都督□□、搃兵官,镇守临洮等处地方;杨国栋为都督佥事、总兵官,镇守浙江等处地方。山西道试御史黄宗昌言加衘升爵诸臣出自魏氏者皆魏氏官,非我皇上官也。恩奥既失,犹戴伪器以立于尧舜之朝,欲混清流以固位乎?乞皇上奋令投闲,庶不至贻玷清班。命下所司查核。

  癸亥,贵州道试御史任赞化言:天下不患有真小人而患有伪君子,伪君子为谁?则改头换面之杨维垣是也。究维垣立身,本来原与崔呈秀并立登坛,其后之击崔也,则见势之将败而翻身于局外,其實穷寇之反窝,原非出于嫉邪之本念,故单击崔而不击魏。如所云忠贤公、忠贤不爱钱、忠贤为国为民,此数语己足见肺肝矣。于是借击崔之名立身于风波不到之地,阴护邪局,不使正人登朝,力阻旧辅韩爌之进,捏作无稽之妖言,不顾举朝之公议。夫韩爌之贤,长安儿童走卒悉知之,而维垣于万死一生之余忍于入井下石,欲禁锢其终身且浸浸波及于善类,此可一日容于尧舜之世哉?下所司核议。

  起补江西道御史陈必谦为南京江西道御史,原任副使汪康谣为福建按察司副使,原任湖广副使陈镳为广西按察司副使。

  甲子,鸿胪寺左少卿杨尔绳请肃朝仪。从之。

  起升兵部郎中余大成为太仆寺少卿,管兵部职方司郎中事;原任按察使李飬质为河南按察使。

  荫故大学士陈于陛曾孙陈定国为国子生。调副总兵王应晖为山海南路恊守副将。原任陕西巡抚□都御史李祯卒。

  罢霍维华行边之遣,纳工科给事中颜継祖之言也。継祖谓维华满面骄容,浑身媚骨,占风望气则有余,量敌虑胜则不足。天下有生平足迹所未到,耳目闻见所未经,遽欲登韩范之坛而制敌人之命,臣有以知其不能也。且皇上亦知维华之本末乎?维华,狡人也。珰炽则借珰以杀人而己不任其怨,珰败则攻珰以塞责而己反收其名。击杨左者,维华也。杨左逮而阳为救;劾四御史、一县令,同时削夺者,维华也。窥主上之聪明,恐呼天而泣诉,为之请复原官,不附王安而附魏忠贤,岂王是珰而魏非珰耶?且挑忠贤以杀安后遂因以杀安者杀天下之士大夫,是谁为作俑乎?让荫称疾,高矣。然何以称疾于先帝危迫之秋?毋亦有见机而作者欤?甲子之年,维华一刑科给事中耳,倏而冏卿,倏而侍郎,倏而尚书,倏而宫保,无叙不及,有赉必加,非东光肃宁呼吸关通而能速化若是?传五虎之中维华實居其一,是固雁行呈秀而领袖孩儿者,伏乞立行禠革以警官邪。旨因罢维华行边,仍令督师之臣用心料理,不得移镇,其行边之臣亦不更遣矣。

  户科给事中瞿式耜言:当神庙初年,江陵柄政,凡民生国计、吏治边防综理精明,虽事嫌刻核,元气微伤,而廊庙边疆皆有精明强固之象,则以江陵不徇情面惟责成功故。至今谈相才者,不能不追思之也。尔来相业其不肖者固不足论,即所称贤者大都主调停之说,模棱两可,绝无主持。凡所票拟,甲乙交是,泾渭不分,间有异同,又属偏见,揆地如此,诸司何以奉行?纲目何由张举?臣愚谓处今之日,论相者当先论相骨、论相才而后论相度。阁臣李国木普虽登庸于逆珰用事之日,亦其遭时不偶,然近居政府,见其主持调燮,尽有可观,且练达老成,事到能断,宜留之以待旧辅之来。且以目前并新辅之脉者,辅臣而外首急铨臣。铨臣为用人之枢,秉心固贵公虗而尤须有定识、定力,广聪明于四达而又未常寄耳目于诸人,破畛域于周行而又未常引奸回于捷径中。外会推如王永光,中立不偏,允称其任,似宜即正铨席以竟其大用。而司农之任如郑三俊、李长庚、毕懋良,皆其选也。其次又莫如急宪臣。以臣所闻,如原任南搃宪曹于汴,挺持立行之节,有不争不党之风,以肃百僚,其庶几乎?至于岩关要地,非得真正边才兼肯實心干事之人鲜克有济。如原任兵部侍郎李邦华,八面雄才,抚津实饶经济,举朝无不知之。近者诸臣虗公推毂,业蒙赐环,但以河道处之,虽非用违其才,尚觉才优于用,似宜亟改补戎政之缺,与枢臣王在晋共恊中枢,以备关门督师之选。而吕纯如、祁伯裕、武之望谙练边事,猷略过人,皆可以当中枢戎政之任者,是在当事者加之意耳。旨俱令确议推用。

  乙丑,升广东参政施鹏为本省按察使,起补陆康稷为吏部稽勋司主事。山东道御史田唯嘉、巡按应天都察院副都御史杨所修免。

  丙寅,削太仆寺添注少卿杨维垣籍,礼科给事中李恒懋免官,皆广西道试御史邹毓祚所劾奏也。毓祚先疏有占气得先,转身得捷之语。旨令直指其人。乃以维垣告复言,李恒茂与李鲁生、李蕃号曰三李,为维垣密友,声势熏灼,故长安为之谣曰:官要起,问三李。今鲁生、李蕃己劾免,恒懋亦乞立赐处分。于是二人皆罢。

  礼科给事中闫可陛、户科给事中汪始亨、山东道试御史戴相各疏紏恊理戎政兵部尚书霍惟华为五虎之一,崔呈秀为山头虎,维华为云中虎,有蓟州当前,东光接武之谣,乞加重处。旨以已令引退不问。

  以盛暑暂免讲读。补副总兵官维贤为山海北路副搃兵。赐故大学士方从哲祭九坛,加祭四坛,造坟安葬如例。

  丁卯,直隶巡按御史李时馨言:杨涟死而楚才尽折,海内冤之。兵科给事中李鲁生序乡试录,一则曰楚好奇服。一则曰楚璞坚于三刖、楚风捷于细腰,若大有所遗恨于楚者。又云内旨褒其留心边计,又曰小臣呼吸上通帝座。噫!鲁生所谓通帝座者,即通阉,自招之确案也。至若李蕃之毒肠辣手与鲁生同乡同年,一切予夺大权,二奸暗地关通,表里盘踞,凡忠贤之所欲为者,鲁生无不为之;鲁生之所欲为者,蕃无不为之。伏乞亟为禠革,明暴其通内害正之罪。下所司看明候处。

results matching ""

    No results matchin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