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六 崇祯元年十月（二）
南兵科给事中钱允鲸请以南粮考成归之南部，以便责成。下部议。给光禄寺卿徐如珂一祭半葬。赠周炳谟吏部尚书，荫子中书舍人。南兵科给事中钱尔鲸疏劾闽抚朱钦相。令从公查勘。
陕西道御史李炳言：目前政事公论所当言有五：一为户部侍郎王家祯之会议。夫家祯久历边塞，才堪大用，新饷原未有四十万存库，酌缓急而应之，正当插部猖獗之时，岂料辽左脱巾之肘？且辽兵不变而南兵变，苏涵淳、张世荣等實为祸始，而奈何必以兵变归罪于缺饷乎？公论所当言一也。一为总督京营张庆臻之敕书。夫不奉特旨辄敢添改，田佳璧已蒙究治矣，而谁實教之以添改乎？张庆臻辩疏称引祖制，则庆臻固有意得之，岂得独无罪乎？物议沸腾，谓其所费不赀，公论所当言二也。一为职方司郎中余大成之错悞。夫塘报具题差错，所关不小，皇上降其官级，夫复何辞？然大成固清正有执之品也，闻入司方二十余日即查出冬季御览之越次武职，锐然改正，方拟具题而得罪去矣。去之日武弁相顾而叹惜，惟吏胥群起而称快，则兵部正不可无此人，公论所当言三也。一为御史邹毓祚之降级。夫毓祚轻易封人之产，不为无罪，然惧有隐慝，急于关防，是奉公守法而固非徇私废法者比，一蒙降调，宵小得志，从此执法之臣皆首鼠顾忌，无敢戢奸者，公论所当言四也。一为关内道张春之提问。夫张春有用之才，一字不入长安，以嫉恶太甚，致人中伤。本兵据所闻参劾为擅杀监军，其杀之果擅与否？抚按一勘自明。今刑部之提，得无欲其有入无出，使中伤者快心而无辜者蒙冤乎？况督师袁己称其贤而本兵亦自谓疏系有激，而言则其罪状轻重亦可概见，所当言五也。伏望皇上俯赐采纳，将王家祯、余大成恕其罪过，俱准留用；邹毓祚量罚；田佳璧诘问主使何人；张春仍行抚按提问。不从。
戊戌，帝御文华殿，以御史李懋芳疏兵饷示阁臣李标曰：钱粮内外互相觉察，外觧责司府，议甚善。又命户部尚书毕自严核新旧赋额，详奏入出。御史李长春论吏部积弊及革顶首充饷，阁臣钱龙锡言清积弊则不革顶首而自轻。己，命御史吴玉读前劾王在晋失事匿不报、刘鸿训擅增张庆臻敕书事。玊言阁臣以在晋熟边情，大同平衍而在晋称在万山中宁，非欺皇上？改敕非小事，岂得不知？给事中张鼎延劾庆臻行贿，庆臻曰：臣添巡捕一事，取利几何？何故用如此重贿？帝叱之。又问增之者谁？因阅兵部揭，有刘鸿训批西司房字，因命票拟并罪鸿训。阁臣皆为之请，并同引罪，帝不允。礼部尚书何如宠亦为鸿训奏曰：受贿，臣子大罪。鸿训受皇上深恩，理不宜有此。况言官自言属风闻无的据乎？帝终不听，即命阁臣票拟治罪，而令吏部会推阁员，因言关宁缺饷。礼部侍郎周延儒奏：军士要挟固是为饷，恐别有故。古有罗雀掘鼠而军心不变者，今何动辄鼓噪？帝是之。如宠复奏关内外向缺八九两月饷，昨取发帑及户部新觧，仅可补完八月，而九月尚缺。从此陆续觧去，不过补完九月，目今十月矣，转盼又是十一月，则关宁终欠两月之饷，是户部终日觧银，关宁终日缺饷也，宜于目前总完九、十二月饷，则后来所觧皆本月饷而军士不得借口，法可尽行矣。因奏外觧之弊，并请将各处钱粮每年造清册觧额征收民欠之数，于万寿圣节进表官赍奏，而令右布政总之，令阁臣拟谕进览。
荫故吏部尚书张问达子纁芳中书舍人。己亥，镌科臣熊奋渭秩二级，调外任。革惠安伯张庆臻京营总督任，听议。刑部拟张士范、周承禹各城旦罪，以轻比，令改拟。
庚子，户科给事中瞿式耜极言有司苛政虐民，请蠲积逋、冤罚赎、详盗情、慎访犯、禁越欣，實心轸恤以无夫设官安民至意。帝是之。其蠲免旧逋，除金花不免外，余议何年蠲起，俾小民得以并力完新。下所司议行。
吏部尚书王永光、刑部尚书乔允升各以病辞。不允。
户科给事中瞿式耜请严征觧以足军储。令直省将本年钱粮分为三等：辽饷、金花、轻赍为第一；各边兵饷、腹地军粮、太仆马价次之；余为第三等。征收钱粮先尽京边，预报征觧日期，以便查催；输纳由单，先期给发，使万姓速知；上供白粮，漕臣差武弁押送，不使漕舡拦阻；备荒米谷，抚道不时严核，以积贮多寡为殿最。俱从之。
发御前供奉银十万两、刑部赃罚银五万二千八百两及户部十万两充关宁军饷。御史房可壮掌河南道监察御史事。
遣京畿道御史陆世科照刷文卷。辛丑，山东布政司右布政使王化行辞藩封河工恩加光禄寺卿衘。令祗受。广西道御史王政新言屯田七利，并荐张捷、谈自省、赵时周、范凤翼、笪継良、张醇儒。
下所司酌覆。
升山西右参议张鹤腾为山西代州兵备道。壬寅，以首元冬至，举行郊禋大典，遵神宗万历元年例，暂免天下行刑。生员魏学濂剌血上书，鸣父大中之冤，言阮大铖兄事傅应星、傅継教以固援于内，并率傅櫆兄事应星、継教以植党于外。既夜叩忠贤于涿州，进百官图，导之杀人，以肆毒于外；又嗾傅櫆道旁伏谒忠贤，借汪文言为阱于国中，以授题于内。陈九畴以谢应祥之推政，逐臣父于前，倪文焕以周顺昌之订婚，促杀臣父于后。乞下所司提鞫。魏忠贤、许显纯已正刑章，以其首赐臣，俾臣偕惨死诸臣之子孙于镇抚司牢穴之前呼其先人，哭痛浇奠。旨令看议。学濂又讼其兄学洢死父之孝，请得附祠。允之。
御史喻思恂巡按长芦塩法。广西道御史吴玉疏紏枢臣王在晋，言在晋乞媚邪党，仍践中枢。秉枢以来，不闻何策歼御，惟传一谕帖、遣一王喇嘛而已。而公子亲家垄断长安，恣罔市利。张庆臻富与庸懦，俱甲公侯，在晋与职方合谋遂补之。且闻移手本内阁，代其求增敕书，肆为奸险，不可一日容于尧舜之世。旨令在晋回奏。
起升甄淑为太常寺少卿管光禄寺寺丞事，山西按察使秦一寉为四川右布政使，云南按察使刘継礼为本省右布政使，贵州参政夏应台为云南按察使。
稽勋司郎中晏清假归。
恊理京营兵部侍郎李邦华请设户、兵、工三部主事一员以为京营纲领之任，兵马登耗责之兵部，钱粮赢缩责之户部，器甲良楛责之工部。以非祖制不从。兵部管理京营马政主事周梦尹查核三大营局库新旧钱粮具册呈览。又于空楼乱木中得铜一万二千余斤、腰刀五百三十七把、铜佛郎机十二位、铜提炮五十一个、壮猷堂后得铜大将军十位、一二号铜炮一千余位、沙鱼范刀四百四十把、倭刀八百七十把，并藤盔藤牌等物。因言营军十万余，计营马二万余，计官俸军粮马粮百余万计，何等重大而祗托之数武臣？即职方司有验军而军不可问，车驾司有马政而马不可问，户部有粮厅而收放祗受其成。即巡视有科院而钱粮强半不挂号，仅戎政协理一人，虗寄其尊于诸武臣上，无一可与商确者；承上启下曰六副将而六副将非其倦飞而还则其飬俸而出，毫不庸心；层累而下之把搃、书识，俱惟总督椽房为主，听颠倒于李度，为可异矣。李度幸发帑之令，肆贪婪之计，犒赏十万，度扣加一，帑尽而逃。乞敕下所司提究。从之。
癸卯，时秦盗大起，雒川、淳化、三水、略阳、清水、成县、韩城、镇安、宜君，中部石泉、宜川等县，绥德、葭州、耀州、静宁等州，潼关、阳平、金锁等关，千百为群，绣衣黄盖，列帜鸣笳，杀掠焚毁，几成大乱。兼以全秦大旱，饥民蚁附而起。前是乔应甲抚秦，有被盗者请捕之，甲不问盗而索失主千金，由是盗发皆不敢言，以故充斥横行，劫夺攘攫。秦之仕于京师者薛国观等合疏请相机设防，如同官县之金锁关、耀州之神水岭、三水县之石门关、韩城县之龙门渡及麻线神道二岭，俱系全秦扼要、盗贼窃渡之处，当分移省兵拨官驻守，以杜出入之路。报可，并令削应甲籍，籍其赃。
御史赵洪范言：九府圜法，为足国裕民之本。然必天下之大权握于上，不窃于下，则鼓铸之弊不可不清；更使天下之通利行于近，不阻于远，则行使之规不可不一。臣令楚时，见布政司颁发天启新钱，大都铜止二三、铅砂七八，其脆薄则掷地可碎也，其轻小则百文不盈寸也。一时胥役不欲领、市井不得行，贵令行之，所行有几？一处如此，他处可知。乃其弊端在鼓铸之时官不加严，任凭炉头恣意插和私杂铅砂，则铜价已强半润私囊矣。窃去铜料、盗铸私钱，插入官钱混发，则余利又尽数饱奸壑矣，此弊到处皆然。而京师禁地，尤宜严剔。私钱之禁，应责在五城御史、司坊巡捕严加缉拿；官钱之制，应责在户、工部、督理等衙门严禁不许插和铅砂。鼓铸既精，行使自利。臣闻钱法亦关气运，如世庙、神庙享国灵长而嘉靖、万历通宝规制何等珍重？行使何等通久？今一一仿而行之，岂非太平有道之长，万国攸同之治乎？再稽国初之制，每布政司开宝源局。近日皇上允科臣钱允鲸议南都铸局归并南部以免比差，则推之各省亦可不另设官，止责成布政司以屯塩等道带管钱法，一切官钱之制、私钱之禁必令遵照京师通行，有因循者，巡方御史得而问之。如河南一路，真定以南向用古钱，一概禁止则朝廷之法远近画一而小民耳目亦不乱矣。旨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