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三 崇祯四年十月（四）
长山之败，监军道太仆寺少卿张春督阵被执，守正不屈。帝嘉其忠义，遥授右副都御史，赏恤其家。
乙卯，望，帝升殿。
礼科给事中阮震亨以帝分遣内臣监视各边上疏极谏，请撤回成命。帝报以屡旨甚明，不必袭奏。
升贵州思南知府杨森为本省副使；湖广右参政袁一凤为本省按察使；加升王肇为山西副使，仍管潞安兵备道；改陈良枢为湖广右参政，仍管湖北道事；升山东清军驿传道劳永嘉为本省按察使；起原任山西布政使徐从治为山东右布政使。
宁塞降丁神一魁于九月十八日复叛，大肆抢掳，逼剃官民，拥强贼三千余盘踞城中，四出攻掠。三边总督洪承畴以闻，帝命督率镇道会兵恊击，必期歼灭无遗。
丙辰，帝命内库发银一万两、蟒衣绢布一千匹、灭卤炮四十具，遣马云程觧赴关门赏功。
又发灭卤炮六十具，与蓟镇三协监视张国元等分汛防守。调验封司员外郎李廷龙为文选司员外郎。山西道试御史钱守廉上言：皇上以敌人凭凌之故，思得桓赳罴虎之将，以膺折冲之任。
故今岁特崇武科，重技勇以取之，设传胪以荣之，以为庶几得人也。然臣以为不破格广搜，仅就此中复阅，恐未必即有真正技勇可当皇上之意者。葢武举所习固套，但求合式，专以策论去取，天下皆然。今年会试仍是旧日之人，亦何由而骤得奇士？然则欲得技勇真才，莫若大涣明诏，使天下郡国榜示招徕，不拘诸色人等，有勇力拔群、才能出众者，州县验实申府覆验，总报抚按，再加较阅，分别技勇优劣详报枢部。其有晓畅兵机、熟谙韬略、堪任大将者，所在有司以礼征聘，抚按更加优礼，给以路费，俱限明春三月内起送至京，以俟皇上遣官阅试，量材委用。其有验试不实者，即治原举官以欺蔽妄举之罪，如是即未必人人鹰扬，亦必有技勇兼人，堪任千城之寄者矣。帝嘉纳之，命确议举行。
丁巳，升浙江副使周汝弼为江西参政，处州知府徐维藩、凤翔知府何龙祯俱为云南副使。以刘国柱为镇守保定府等处总兵官，山东游击靳国臣为辽东前屯副总兵。四川巡按刘光沛疏觧搜括赎锾。命核收。
命铸提督京营太监关防。总理户工两部太监张彛宪条议严出入、催官解、禁衙蠹三款。帝许饬行。戊午，在籍兵部尚书骆从宇卒。降四川副使闵谨为云南右参议，山西右布政都任为陕西副使。南京兵部尚书傅振商疏覆南兵科郭维经条议亟选补军兵、杜侵冒马匹、核虗耗火药、清操运混淆、禁卫官朘削、塞代运弊习六事。帝命严饬举行，务期一洗积习。己未，以韩王助饷捐银严约诸宗，优旨嘉其贤明，赐敕奖励。广东巡按梁天奇以指挥任宗武讨贼捐躯，疏请赠恤。章下所司。庚申，陕西巡按吴甡疏言：中部为贼盘踞已久，攻围未下，乃九月三十日，正值攻城之时，贼以数百人开门冲突，副将李鸿嗣恇怯退缩，致伤十余人，遗失大小十余炮。鸿嗣应令戴罪自赎。又初七日，庆阳郝临庵、刘五等贼拥众数千，自保安镇趋和尚原，与降丁田近庵等合谋图援中部，为谋甚狡。总兵杨嘉谟、副将曹文诏、榆林道张福臻方领兵合剿，胜败未定，应下明旨勒限歼贼复城，不则镇将俱当戴罪自赎。葢贼之最凶最狡者皆聚中部一枝，不尽歼此逆寇无以寒诸贼之胆。而申朝廷之法，此关系三秦安危，不容泄泄者也。又镇靖奸宄煽辞，虽道臣戴君恩擒斩首恶三十九人，而内变甫宁，边患复逞，掠守孟应征犯抢威武，杀守备梁濮标，劫清平，掳游击尤兆玉，在强敌乘虗肆毒而边堡饷匮军单，恐后来之患正未已也。总之流贼一日不靖则内地一日不安。若贼首郝临庵、田近庵等，曩亦给扎招抚，而关内道翟师雍任事不力，悞委奸弁；李在川串通贼党，致反侧，贻害师雍，亦当令戴罪料理，俟事平处分。乞敕督抚道将励立功，蚤奏荡平，毋得旷日持久，老师匮财，则残破地方犹可收拾也。
川贵总督朱燮元疏奏黔将□士杰协剿云南普逆，逗遛观望，迂道迁延，以致弥勒被破，道将遁走，广西省会隔绝而粮饷数千石俱为贼劫。目今截阻曲江，临安大兵咽喉又将断绝，滇事万分危急，皆由□士杰庸劣退怯，贻误封疆。然此皆黔将，臣当并任其咎，席藁待罪。若夫黔省僻陋，事皆仰藉邻境，今西酋虽抚，百废未举，重以亢旱为灾，秋收难望，内地诸苗一见征调，蠢蠢思动。臣多方设防，方且自顾不暇，今陆续发援，力量已竭，决不能再为泛舟之济，此又黔省抚按所当怜而相恤者。帝谓滇师轻动失事，王伉等已经逮治，燮元仍湏恊图歼剿，不得引咎推诿。
辛酉，以张可大为南京左军都督府佥书兼提督浦口、池河二营事务，林兆鼎为南京右军都督府佥书兼提督大教场事务。命铸监视东协中协西恊及关宁太监关防。升山东参政孙绍统为本省按察使，南京礼部郎中沈王宗为四川佥事。壬戌，升浙江参政姚永济为本省按察使。
以杨一鹏为兵部右侍郎。
枚卜阁臣。吏部会推姜逢元、郑以伟、徐光启、黄汝良、孙慎行、钱士升、何吾驺、王应熊、闵洪学、陈于庭等十人。
癸亥，云南巡按赵洪范请表扬节烈吴氏等。章下所司。
户科给事中吕黄锺上言：自古日月交食，春秋谨书，救卫防护，礼无不至。小雅之诗，网目之义尤备训戒。然则顷者日月之食似不可委之适然之数也。臣尝考之，书云：卿士惟月，师尹惟日。夫惟卿士师尹安其位而后日月循其常，则日月交食之象，毋亦臣工不安其位之所致乎？臣自浃月以来切见严旨屡下，缇骑四出，被逮下狱者不一而足。大小臣工深用惊惧，莫必其命。近者晋地陨星，三楚地震，淮扬中州之水灾与夫临颖风霾之变，孰非阴惨之形？倘天威立霁，钦恤用中，察训刑之本，降宽大之诏，舍瑕录瑜，嘉与自新，则人心悦而天意得举，内外臣工莫不开扩心胸、展布四体，将吏治边防俱可次第以成，所为弭屡警之灾眚，迓滋至之天休者端，在于此矣。帝谓谴责诸臣各有罪状，岂得因修省废法？若钦恤惇大，是朕本怀，第须臣工尽职寡过以图仰副。
山东道御史刘令誉以河东流寇初安，黄河千里难防，请留川湖之兵防东寇，并乞明谕抚道借动某项钱粮以给粮饷。帝不允。
左春坊左中允李明睿上言：宣大比控长边，南临晋魏，慷慨悲歌，控弦百万，且南有滹沱、桑干之水，西有五台、恒岳之材，即其地与人而论之，固天下形胜之区也。臣以为莫如练兵除器于宣大二镇，以待辽左不时之需，可以恢疆雪耻，计实非迂也。葢惟积粟可以实边，惟除器可戒不虞，惟选将练兵可以制胜，三者皆宣大有之。然连年荒旱，斗粟千钱，今岁有秋，可以预贮，则莫如尽籴民间余粟以为来年给饷之用，而于抚赏一事，务核其实。若抚赏得实，则戎不生心，戎不生心，则借力恊谋，亦乐为用。天下未有东邻不和，西邻启衅而能无患者。臣故谓宜宿重兵于宣大而训练之也。训练之法，亦惟是积粟以充其腹，铸钱以裕其用，而又以山西之铁作兵器，诸山之炭烧砖石、种树木以厚其墩堡，徒罪人以实其空虚，渐使塞下军势繁盛，则插部自可威制。插既制则八十万之抚赏可不用而二百万之军糈可次第议减矣。然后用宣大之钱以佐辽东，而辽东可复，用宣大之兵以卫京师，而京师以壮，不出十年，治平可立致，何有于区区之边患哉？至目前急着，宜用麻黑二家之子弟族属，以坚其归正之心，而潜诱其来其塞上之可任者。独张宗衡晓畅兵机，才智过人，尝谓插部可制，此当用其谋以责成效，否则天威未伸，国耻未雪，徒恃有限之金钱以为媚敌苟且之计，长此不変，臣恐有宣大者不在中国而在插部矣，惟圣明熟筹之。帝谓宗衡见在总督，何得荐扬。
甲子，南京光禄寺卿吴国仕以病致仕。乙丑，以御史甘学阔提调苏松学政。
丙寅，江西巡按叶成章荐举地方人才大学士刘一璟、尚书李邦华等十八人。章下所司。调云南副使张邦翼为广东副使，山西右布政使常道立为本省左布政使。予尚书黄士俊父黄镐祭一坛，开圹安葬。刑科给事中常自裕上言：自长山败绩，人心披靡，而议者咸欲为悬城固守、坚壁清野之计，是将置大凌于广外而坐视祖帅之困毙，臣窃不取也。葢敌人素所畏忌者，惟大寿一人，辽左半壁实倚赖之。若弃而不救，是自坏长城也。况祖帅而外尚有孙定辽、祖可法、何可冈等战将，不可惜乎？五千之精锐、万余之班军，不可念乎？奈何因一战之溃败遂不谋觧围之长策？恇怯委顿至此，极也。臣因筹目前援凌大计，惟在选将练兵。葢将者，师中之长子，三军之司命，虽不能如赫赫之南仲、壮猷之方叔，但有久履行间、素着勋绩，如克复遵永时之曹文诏、王承恩、黄龙辈，不可置之远塞海岛，如在籍之刘超、徐镇都、杨大烈辈不可使之家居，诚举此数人布列关畿，必能缓急有济，何至如宋伟之一败而束手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