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天启七年十一月（二）
调宁远总兵杜文焕经理关门，山海搃兵满桂经理宁远，从督师王之臣请也。钦依援蜀参军副总兵江起龙疏陈九事：一曰慎名器。忠贤公候伯诸荫及呈秀本兵之旨，当先帝弥留之际，宜究所自来。二曰慎赐环，宜速宜慎。三曰消阉焰。指番后及内操也。四曰重史官。为陈仁锡、文震孟等讼冤。五曰除魏党。清查当日建祠之疏，类编一册，九有名者不问而知，为莽大夫也。六曰厚边功。为袁崇焕颂功，并为霍维华请起用。七曰御余阉。请以忠贤定案诏示中外。八曰毁私第。请变卖忠贤私第以充陵工。九曰还国用。请查房田税契银两。旨以其出位妄言，不从。
顺天巡抚单明诩劾免。礼部主事刘梦潮疏纠顺天府尹李春茂，首称尚公具媚权贵。旨免春茂官。以深冬风寒，暂停日讲。
壬申，户部广西司员外郎王守履言崔呈秀罪状可杀者四：借铸钱之说敢于毁太常寺之彛鼎，是毁皇上之宗器矣。先帝大渐之时，忽而兵部尚书兼左都御史，是假传圣旨矣。子铎既帖复登贤书，是蔑视祖制矣。呈秀既无其毋又欲禁李飬德等不听守制，与已同之，是坏乱纲常矣。有一于此，已干大辟，光招权纳贿，诸恶备极，天下所共惯乎。杨所修首言呈秀，闻者无不称羙，而陈尔翼甘为鹰犬，疏请禁止烦嚣，欲钳天下之口，使不敢复言。及见皇上采纳忠谠，奸谋无用，乃复上圣治天新一疏，以反前疏而掩之，顾左言他语，无俺次，岂非实系奸党，故难倒戈耶？臣谓尔翼亦当罢黜者也。旨以呈秀罪状明悉，先行削籍，俟会勘定夺。陈尔翼三疏矛盾，是非反复，镌其秩。
北镇抚司许显纯劾罢。
下魏良卿镇抚司狱。贵州巡按陆献明言：安位虽以水西为巢穴，面贵阳城地，绵亘千里，谓之木外皆是仲苖。
贼三过河入犯，仲苖群起应之，在滇则安效良虽死，可渡等处遗党犹足，声势相倚。在粤西则四城等州火药米塩，贼倚之为外府，而滇之镇雄等四土司为贼后劲，每欲过河抢劫，必往借兵，一闻我兵捣巢且走遁镇雄芒部，盖东西南北皆贼之应援，以故安邦彦等桀骛难驯，跳梁愈甚。若蜀以兵五六万分扼于永宁、遵义；滇以兵五万进蹙于沾益为撤；黔亦以兵七万分布设奇于思腊、三盆、鸭池、陆广之东西，一时并进，则重兵压境，贼不坐困而授首亦必乞命而请降。今滇蜀既无此项粮饷，两省又无明旨，贵成黔兵合省不过五万，止可分布一面，安能困贼使穷？且滇蜀济黔之额饷艰于呼应，无以供待哺之员役，红黑西江九股诸苗之猖獗劫杀日甚，又无以飬捍御之饥兵，虽楚饷陆续而来，仅仅移东助西，有何力量为募兵杀贼之举？所谓黔官孤撑难済者，此也。旨是之。
癸酉，吏科都给事中陈尔翼因户部员外王守履疏论具辩，守履再紏之。定制，御殿时鸿胪寺赞奏事后，诸臣方出班奏，守履于外班行礼时遽出疏奏，帝以守履紊乱朝规，镌秩三级调外。
山东道御史吴尚默疏言四事，其一曰冒滥当裁。坐堂卿于郎署，拥爽鸠于谏垣，则冒滥而兼以淆乱。今司郎之尚书已守制去，而工科之尚书犹然就列也，在科则不成科，在部则不成部，腼焉诸科臣之上，能无愧心？所当听其自裁以明位分。旨是之。
上命熹宗陵为德陵。
刑部侍郎陈九畴劾免。谕部院曰：巨恶魏忠贤窃先帝之宠灵，擅朝廷之威福，密结群奸，矫诬善类，稍有触忌，肆行惨杀。数年来蔑诬削夺不知几许，幽圄蔽日况累弥天。今天刑已殛，臣民之愤稍舒，而诏狱游魂犹欝铜籍，誉髦未伸，岂所以昭朕维新之治？着该部院并九卿科道将已前斥害诸臣从公酌议，采众定评。有非法禁死，情最可悯者，即与褒赠荫恤。其削夺牵连者即与复官起用，尚有身故捏赃，难结家属，波累犹羁者俱与开释，勿致久淹，伤朕好生之意。
通政使管右参议事杨绍震请籍崔呈秀赃私以充军饷。从之。太监施大用请恤故太监王安。旨准复原官，仍赐祭名，其祠曰愍劳。又复太监王国贤原官，并赐祭。国贤亦忠贤所杀也。发御前银五十万两，与户部先凑银三十万两，为登极赏赉边军之用。遣太仆寺卿贾毓祥等赍熹宗谥诏往山东等处。甲戌，革滥加匠役郭守仁、杜大盈侍郎寺卿衘。户部郎中刘应遇言天下有六大苦：一曰诸臣逮系之苦。为杨涟、高攀龙讼冤。二曰诸臣狱死之苦。言缪昌期、周顺昌及李应升等之枉。三曰诸臣追賘之苦。四曰仕途去就之苦。不独被谴者无乐生之意，虽陈列者亦无安枕之情，刀山剑海，魂梦皆惊。三年来，四方孔道，民间无敢偶语者；驿使停骖，即卧榻间无敢提一魏字者；京华往来，无敢寄一家书者。去国诸臣萧条狼狈，全无士气，一传削夺，门无敢谒，郊无敢饯，虽师生戚友之谊亦荡焉扫绝，岂仅道路以目之世乎？五曰新进禁锢之苦。请起用文震孟、陈仁锡、姚希孟、郑鄤。六曰廷臣被劫之苦。旨是之。令免诸臣未完之赃，家属尽与释放，所荐诸臣分别录用。
以□□郑其心提督京城内外巡捕。
都察院添注照磨曾昌旸疏请雪故工部郎中万燝之冤、伸故都察院左都御史邹元标之气，各请恤录赠荫。从之。兵部武选司员外郎王新命言：臣家黔南，作令西蜀。辛酉十月，适有蔺酋之変，樊龙发难重庆，奢寅围困成都，堕名城，杀巡抚，改元应顺，建号大梁，刻丞相六部都督之印，一时望风而降者四十二郡邑，皆置伪官，西南半壁岌岌乎不可知矣。赖朝廷威灵，诸臣戮力，或扼贼吭，或断贼援，或分贼势以散贼党，然后战胜攻取，重泸渐次恢复，捣巢洗穴，三年暴露，而蜀难平。因叙功疏内未及，归功逆珰，遂奉俟黔事全结方叙之旨。夫滇南、西蜀分野不同域，黔贼蜀贼起衅不同事，经理黔事者业已廓清，文武将吏又自不同案，忠贤窃权擅制，高下在手，竟束之高阁。六年来，忠臣义士半皆零落，直欲见天而无日矣。今幸皇上明并日月，断若雷霆，伏乞将三川功案敕下本部，立加查议，分别具覆。从之。
己亥，广西道御史梁炳疏荐原任太常寺少卿白储玿、原任御史田唯嘉、原任礼部侍郎李标；纠蓟州副使孙织锦纳贿崔呈秀营升蓟州道。帝令起用李标，削孙织锦籍。
云南道御史杨维垣言：群言淆乱，已有其象。群臣惟知用人，而所荐者如傅櫆等附孙慎行，以王张三案者也；杨鹤等拥戴熊廷弼等，以断送辽左者也；孙必显等衣钵赵南星、邹元标，以背公死党者也。大哉王言，曰核所荐之人，亦将转核其荐人之人。今所荐者之姓名已达天听矣，荐人之人其肺肝不已毕露乎？故言路中劲节深心者调既以票拟归内阁，犹当以议论归言官，凡非与有言责者勿复纷嚣，臣尤谓台省臣即各举所知，亦宜从国家起见。若乃孙党、熊党、赵党反邹党无复入之启事，然后仕路可清，久安长治可致。旨是之。
户部尚书管右侍郎事张我续疏言：从孙后府经历张汶以醉饱之语言忤奸，借事下锦衣卫杖毙而波及户部主事冯任远，以题差山东典试削夺，乞加褒恤叙用。下所司确奏。浙江搃兵官崔凝秀革任。
户部尚书张我续劾罢。命曹思诚署掌吏部事。
兵部覆延镇修边功，加搃督王之来、巡抚张九德各一级，搃兵杨肇基进太子太保。
上林苑典薄樊维城再疏言：忠贤党类五虎、五彪之徒，呈秀之下尚有田吉、田尔耕、吴淳夫、张体乾、杨宏、孙云鹤、高守谦、许显纯等，皆应诛其人、籍其产。何皇上仅仅罢归？且吉、尔耕、淳夫更令驰驿，同于锦旋，何损其毛发而云斥去也？臣前劾张体乾莅杀刘铎，乃以武夫辱戮四品文官，自关国体。旨下兵部议覆。而职方司郎中王登三置之不问，乞究登三党庇之罪。不从。
户部广西司主事陈此心疏言十二事：一曰撮会勘之大。指魏忠贤、崔呈秀共窃兵权，阴谋不轨，宜正其大逆之罪，至招权纳贿犹其小者。二曰信祖宗之大法。忠贤非一谪可蔽厥辜，宜械之与其子侄骈斩于市，呈秀亦宜速勘速逮，毋令日久机泄，将国宝名器转匿他所。三曰厘正伪旨以昭大忿。忠贤既妄自夸羙，致先帝有以君颂臣之名，又妄自尊大，辱先帝与厂臣并称，垂之史册，何以为后世训？亟宜宣谕史臣悉行厘正。四曰搃核逆祠以實估报。五曰汇次废臣以待圣裁。六曰覆定要典以觧禁锢。七曰量恤冤臣以广新恩。八曰禁苛索以苏觧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