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六 崇祯三年五月（二）
丙戌，遣御史祝徽巡视两浙塩课。驸马万炜、诚意伯刘孔昭俱奏助运囤粮竣事，辞价不受。优旨报闻。南太仆寺卿倪应春等搜捐助饷。优旨照数核收。三边总督杨鹤报乡绅许尚等输助援纳。命核收题授。丁亥，工部虞衡司郎中王守履以试炮多炸，皆因王建侯求南居益荐升吏部，居益以公论属之孙必显，建侯含恨，乘此为下石之计，敢于故毁若此。臣就发回六十二具言之，中有体质俱全者二十六具，注水其内，得毫旡渗漏者一十四具，因旡命未敢再试。夫神器又非修怨之资，朝廷岂说谎之所？奈何挟私故损？且于不炸者称炸，坏法罔上，比之造器不精者，罪孰大焉？帝以试验神器，关系重大，借曰未谙犹可矜恕，何云挟私故毁？王建侯其据实毕陈。后建侯遵旨回奏，帝命各部堂官同各科掌印官将二人讦辨情事查明确议奏闻，不得徇隐。议上，下守履法司治之。三边总督杨鹤以甘抚梅之焕统兵入卫，方至平凉，而银歹诸部乘间犯抢，欲与海豪合而为一，虎视眈眈，志不在小，请亟敕停行以资弹压。又凉州道臣宋祖舜已经赴阙，望亟选才望之员，或就近更调，补其员缺。而库藏如洗，军兵行者尚有裹粮居者，饥而欲死，督催民运不能接济，所望京运为续命之膏，势如救焚拯溺。其凉州副总兵张显谟已推宁夏总兵，昨以甘镇紧急，檄委署总兵事，仍揭部欲求改推，留之本镇，以保危疆。章下所司。
戊子，遣兵部主事杨鸿、工部主事王秉鉴主考四川，礼部员外徐应秋、刑部主事周昌儒主考广东，工部郎中李若愚、大理右评事沈应明主考广西。
候选光禄寺典簿钱士观输银助饷。命照数验收，仍查例叙选。
通州总兵杨国栋捐赀千金自造战车百辆；关臣张学周因助银三百两，多造三十辆，又添造挨牌一百二十面、旗槍二百四十杆，共成一小营，请敕部选将付之，授以心法，若能教成千辆，可使横行敌中，不效治以诳君之罪。
己丑，祖大寿兵抵滦州，攻之。山东巡抚沈珣以奉命移驻德州，各镇单虚无兵可调，查德州原设二营，一则防护漕运，一则听候调援，而援兵二千，以崇祯元年正月裁去。前抚臣王从义于去年十二月内业经招复，令原任兖州参将李在沐管理团练，臣今既移镇此州，相应统此二营，缓则境上操演以壮先声，急则统领北向以备应援。乞下兵部复议，合将援兵一营照数招复，或即就卢洪蒙所募部中挑选，仍令李在沐在境训练，专备征调，其都司沈廷谕应升游击职衔管理德州营事务。庚寅，总理马世龙、总兵尤世禄、吴自勉、杨肇基、杨麒、王承恩俱至滦州，总督张凤翼命总兵宋伟等攻遵化以绝其援。德陵择是日兴工。怀隐王坟卜于翠微山麓，亦以是日兴工。升磁州兵备张光缙为河南右布政使。候选通判路如瀛输助军资。准验收查例急选。
直隶巡按董羽宸等以福建运到红彛二号炮一百二十具已在通州城下，请念通州重地，需用甚急，准留二十具于通州，留十具于张家湾，以为保御之计。
先是，初二日，大清兵千余骑至房山县城外东岳庙，随遣一骑至城下，云房山县是金大定年间建立，守陵县官应开门相迎。知县杨某不应，骑遂以大斧劈城，城中男妇仓皇号泣。生员李元勋、弥愈杨、曹耿因事急挺身出城，说以既系陵邑，不宜加害人民，辗转陈譬，自午至申始去。次日，前骑来言，主帅已有谕帖，不许杀人，但十一日祭祖陵，尔等当前往扫除耳。至日，果有三千余骑过县北，云祭品已备，毫不相犯，止呼生员数人引导。三生遂如约出城，又有本县典史及生员孟宗孔、张飬中、孙绳武、赵嘉胤、刘光远、马出图、董之喧、陈如吕等八人随往九龙岗，祭章宗陵。毕，其日遂回良乡，次日起营而去，霸州道周诗以闻。
原任太子少保礼部尚书兼翰林院学士黄汝良以皇考讲官加太子太保具疏陈谢，兼录壬戌广宁陷没时所上救时十策以进。帝谓宽猛张弛，法宜互济，若欲课功责实，必湏惕玩振窳，奏内诸款深淂明作要旨，虽属往疏，足焕新猷，命诸臣共加参详，择于时事关切者酌议以闻。
辛卯，山东巡抚沈珣以卢洪蒙本刘之纶参谋，今之纶亡，请散遣其众，或分配别营。因言其可酌者七事。命所司察议。祖大寿兵自初十日攻滦州，至是日申时始破。枢辅孙承宗驿书以闻。兵部候补主事管通州知州事卢承业以通州为神京咽喉，漕储根本，恐敌兵再至，城守无资，请拨京军八千隶之，听镇臣杨国栋训练，且请发红衣大炮四具、灭卤大炮三四百具、硝黄火药三五万斤、铅铁子三五千斤以为済胜之需。帝以兵科刘懋奉查刘芳、龚世法擅用邮符之罪，隐徇不言，徒帰咎驿传塞责，显系遮餙，命降二级管事。陕西三边总督杨鹤疏奏：臣帷各边战守以大将为轻重，大将得人则偏裨以下臂指相使，首动尾应，伸缩自如，不然提挈无人，封疆坐坏，此理势所必然也。今陕西三边大将尽赴勤王，四镇无处不缺，除宁夏总兵官尤世禄留京别用，已推有张显谟，他如延绥总兵官吴自勉、陕西总兵官杨麒、临洮总兵官王承恩、甘肃总兵官杨嘉谟皆见提兵随营，所遗镇务虽经臣等暂行委署，第路将势分相等，不惟难于调遣，恐其以代庖自视，人亦以代庖视之，互相诿玩，不无可虞。在延镇则插部怀去岁创挫之愤，方谋收抚套夷，用之引路挟赏。彼若心志合一，势必与我为难。在固原、临洮、甘肃三镇东北则控御松套，西南则扼拒海豪。今银歹等部紏众数千凉永镇番之间，时行闯劫，意在附势海豪。万一东西相合，如虎傅翼，当兹塞草未茂，尚尔鸱张，若秋高马壮，则南窥临巩、北犯甘凉，新强一带岂有宁宇哉？今时已入夏，转盻秋临，调度无人，将何倚赖？乞敕兵部作速查议，吴自勉、杨麒、王承恩、杨嘉谟四将之中或留京别用，或发回本镇，所缺之员作何推补，庶统制有人而城守无虑矣。章下所司。
礼部左侍郎徐光启奉命修改历法，上言：历以差而改，而前此改历之人不究其所差之故，仅截至日前后通计所差度分，立一加减乘除，匀派各岁之下，谓之改矣。臣昔年曾接西洋利马窦，与之讲论天地原始，七政运行，并及其形体之大小、远近与夫度数之顺逆迟疾，一一从其所以然处指示，确然不易之理，较我中国往籍多所未闻。自逢交蚀即以其法验之，与钦天所推算不无异同，而大率与天相合。故臣谓今兹修改必湏参西法而用之，以彼条款就我历义，又从历法之大本大原阐注明晰，而后可以言改耳。布算周密，事绪繁多，汗牛充栋之书，臣等方愁精力有限，岁月易销，不意本年正月初二日，邓玉函患病身故，此臣历斈专门，精神博洽，臣等深所倚仗，兹忽倾逝，向后绪业甚长，止藉龙华民一人，惧不能早完报命。访淂诸臣同学尚有汤若望、罗雅谷二臣，其术业与玉函相埒而年力正强，堪以效用，及今西洋陪臣陆若汉南行，即令访求速来，事理甚便，乞敕部行文敦谕二臣并令所在官司资给进道，庶令人出所长，可以早奏厥绩也。帝命地方官资遣入京。
壬辰，帝以滦城已破，绥辑宜先，驰谕督镇亟当抚恤雕残，保全善类。其向系胁从，今兹帰正者不淂一概屠戮。若有出奇内应，仍与叙赉。至遵、永二城之复应在旦夕，即宜宣布此谕，徧戢诸军，以共体朝廷德意。
遣检讨闵仲俨、刑科给事中仇维祯主考福建。以文选司主事孟兆祥为验封司员外郎，补原任御史杨芳盛为浙江道御史。以浙江右参政王振熙为山东按察使。日讲官左谕德文震孟上言：臣一介书生，悞蒙先朝拔擢，感激无涯。前以疏触逆珰即时贬谪，林居五载，削夺复加恐喝，忧虞几无死所。幸圣明御宇，诏起田间，叨侍讲帷，又经一载。每当进讲之日，辄焚香告天，愿以一言半语获当宸聪，稍毕涓埃，仰酬恩遇，而才智疏浅，启沃无能，窃谓帝王之学与经生之斈不同，必以经术经世乃为實用，反复开陈，未尝不与峙事相关切也。窃见边兵不戒，圣心焦劳，综核事功，湏挈纲领，刑法虽峻，猜疑渐生，于事未有所济，故于《君使臣以礼》章劝皇上，培飬士气，推心感人，而辨贤奸、筹用舍尤惓惓焉。见命将出师，莫有定算，功罪未审，赏罚未明，令敌据遵、永十有余旬，瞬息长夏，又将秋高，彼时时可来，我着着无备，棼如乱丝，绝少成绪，故于《管仲器小》章引管子言：兵主不足畏则战难胜也，德必当其位，功必当其禄，能必当其官，信小人者失士也。见群小合谋，必欲借边才以翻逆案，虽圣意持之甚坚，而奸党图之愈急，故于《子语鲁太师乐》章愿皇上剖晰是非，分别邪正，而曰一音杂而众音皆乱，一小人进而众君子皆废，葢天下容有无才悞事之君子而必无怀忠报国之小人。今以附逆无耻，惨杀名贤之吕纯如且藉奥援而思辨雪，消长剥复之关，甚可畏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