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四 崇祯三年三月(三)
一师克在和,文不能制武,大不能制小,布置失宜,祸且不测。宜敕文武大小共矢和衷,一心办敌,敌乃可却。
一客兵利速战不利久守,岂徒饷匮可虞?师老势必溃散。虽诸将抚驭有法,而甘肃宁武已两见告,安知无效尤者?宜募土著为主兵,自蓟永各属及沿边营路或照屯田,或挨里甲招集丁壮,编为行伍,即以各省直安家行粮为招募之费,家自为守,守必固,人自为战,战必克矣。
一君将将而将将兵,如身使臂,臂使指。然必抚镇可以制参游,参游可以制千把,千把可以制兵卒而后骄军不敢肆。近晋兵溃逃,我皇上执抚镇杀之,将将法也,乃诸军且以其众抗将,将不敢执而问焉,虽多杀抚镇何救于溃?臣谓宜重将之力,总兵湏设健丁一千人,参游等官五百人千,把总亦各百人,厚其蓄飬,结为同心,临阵固可倡先登之勇,居平亦可伏骄悍之气,所谓使臂使指驭众之要法也。
一国家兵将月粮额设原薄,将非素封,用度不给,势不得不出于冒克。一冒克而军士且得以持其短长,威令遂不行矣。臣谓各边将领自月粮之外宜别立赡飬之法,或公费或屯田,以尊卑为多少,各有所分务,足百人、五十人之飬乃可。
一任事任劳不得不任怨,人臣何力之有所凭者,皇上之法耳。若怨丛而敢于报复,谁敢任其怨者?前恊理李邦华清查京军虗冒,省太仓米不赀,遂招割军之谣,业革其任而出郭。时仇军横欧,徒跣通衢,将来谁复为国任事者?臣谓干纪若此辈,立正典刑可也,顾此皆在外者也,本原之地犹在朝廷。
一老成不可不惜。从来理繁剧者,湏强明之气而定谋断者,必宁静之识老臣。扬历既久,磨练亦深,虽精力不堪远重,而详慎足备常弦。古称三寿作朋,良有深意。近老成纷纷告去,堂属几空,虽调补不乏长材,而既寿且贤,祖宗之培飬亦甚难矣,臣愿皇上之垂念也。
一人材不可不爱。人非大贤,孰能无过?故有一眚不掩大德,一悞不弃生平,赦小取长,为人材之难得耳。近逮系频下,杖逐交加,虽朝廷之法不容轻贷,而雷霆既震,何妨雨露之施?人各有本末,臣愿皇上之垂察也。
一廉耻不可不励。腹心手足,谊同一体,故刑不止大夫,非徒以恤贤者之私,亦正以励不肖之志。自诏狱以来,小臣逮,大臣亦逮;大罪逮,小罪亦逮。桁杨之间,污辱备至,以禽兽待之,彼不肖者不益以禽兽自处乎?倘良心尽死,虽国法亦穷。古有以金钱愧心者,臣愿皇上之少留意也。一浮言不可不戢。自门户交构,烦言至今未歇。敌在门庭,同舟之济自宜倍切,乃一二长舌乘机挑激,以动圣怒,是无论言之不当,即言之而当姑徐置以待事平,岂云晚乎?臣愿皇上之早禁戢也。帝谓军旅事情,自有督抚镇道,审局运筹,不必悬揣。朕用人求才,加意爱惜,即饬法蔽罪,正欲明作图功,原非苛责。浮嚣宜戢,屡谕已明,所奏具悉之矣。
南京户部尚书郑三俊报南都诸臣捐资助饷,优旨命照数觧进。其监生江机好义乐输,查例优叙。
南京江西道御史刘之凤上防御大略五事:一曰举谋勇、二曰留援兵、三曰练土著、四曰多侦探、五曰选守令。帝以之凤身为言官,奏内谋勇宜举、守令宜选各款即应见诸施行,不必仅说条议。
南直隶巡按王道直疏参苏松兵备钱继登规避监军并玩忽攒运,请赐处分,帝命革职提问。己丑,以江西右参议吴兆元为本省副使。广西巡抚杨述程闻警奏候并觧塩价溢额银二千二百四十六两助饷。命到日核收。庚寅,始开日讲。调胡应台为刑部尚书,转韩策为刑部左侍郎,升涂国鼎为刑部右侍郎。吏科都给事中陈良训以御史史范土起废考选一疏有今日废籍与前不同,前日废籍为忤逆珰今,日废籍为不附党之语上言:前日明有一党矣,今日则安所得党?圣主励精,臣工修职,功罪分明,早夜靖共不暇而必以党设阱,以不附党张罗,大道为公之时,突立题目以起废之盛典行袒护之私心,臣愚不愿有此矣。至考选一节,台班缺四十员,科臣亦候补将尽,俸满中行,济济阙下,有怀欲吐,亟望拔茅。而推知两项,前月大选,进士谒授者止一人。倘甲科一时尽取,缺官不可虑乎?似宜酌量事势,先考京秩以备天子耳目之司,其推知则俟明年入觐举行,为时亦不久也。帝从之。命吏部将中行等官秉公考选,务得真才以重言路。
浙江巡抚陆完学奉旨再调官兵,遣标营一千三百余名,以原任漳潮副总兵袁大宁统领,于本年三月初十日登舟,令至淮安即陆行速进,请将大宁起副总兵行事。
驸马万炜奏请瑞安大长公主造坟工价。帝以费烦时诎,命于发引前先给一半,余续给竣事。
礼科给事中张第元上言:顷回彛进贡,据河南按臣吴甡称,河南府八驿十一所,两三月间应付银七千五百八十两有奇。此非卖儿鬻女以供差即攀里扯甲以帮役。皇上清楚驿逓以恤穷民,宁知此无名之费有冤莫欣乎?请谕在边抚臣,凡回彛进贡,舍本省公馆验明贡物奏本,遣官送京,众彛欲效嵩呼,如外官迎诏,例于公馆设立朝仪,向北拜舞可也。章下所司。
辛卯,户部尚书毕自严率属捐助。优旨核收。工部题准军需河工事例二十款。三司首领、州县佐贰、运副运判、提举署正、署丞监事、兵马司等官未任者纳银许即选,已任者纳银许升选,并两殿中书许改授加级。
吏科给事中孔闻诗以山东河南妖寇窃发,请敕抚臣范景文、王从义回镇。帝以从义舆论不孚,命觧任听勘,景文需后命行。
顺天府府尹刘宗周上言:京府之职莫殷于钱粮一事。二十七州县,臣属也,而各官贤否不关居恒,相视途人耳积玩之极。至军需急务而付之充耳。如正月间派买料豆,部限甚严,至今未报者有大、宛、房、涿、通、霸、豊、怀等州县。又派冻粮运车,至今未承者有涿、宝、房、保等州县。问其故,不曰残破不堪则曰雕疲有素,此臣所为早夜惶惶也。不特此也,五城兵马司虽非臣属,实与分地方之责,而违玩更甚于州县。一煤炭也,臣府发价已三月,至今日而中城之报完尚后。一保甲也,臣累行申饬,而空文见报者仅东、西、中三城,此外并空文杳然矣。一掩战骸也。臣奉旨移会各司,虽常助役之十一,而不及两县远甚。属者春膏渐化,浮土就坚,累次行文,令其加筑,未有应者。不得不躬行踏雪,前至卢沟,见中城之役覆土甚浅,当令地方设法培封,以期永久,更有一骸不埋一字不报如此城者,将置明旨于何地乎?方今圣明抚积弛之运,加意振刷,臣子稍涉诖误,大者诛死,小者褫职,臣何敢复加次索以伤一时平明之理?然不为一言,后有大于此者,亦必漫无照应矣。帝谓府属漫不遵奉,岂成法纪?自今严行申饬,违玩者参治不宥。
大清兵千余骑至古治乡,监纪至事丘禾嘉令山海副总兵何可纲、西川副总兵张弘谟、宁远副总兵金国奇、延绥游系刘光祚各发本部兵前往截御。是日晚,至右治,延兵居中,关宁兵分左右翼,三路夹攻,转战至滦州十五里外杨家园收兵。禾嘉以闻。
衍圣公孔胤植捐资助饷。优旨核收。以吏科都给事中陈良训为浙江右参政,山西道御史田时震为江西右参议,二人皆王永光所恶也。旧制,吏掌科例不外转。时值年例,永光意在素持正论与已相轧者,良训则欲以庇珰诸人当之,与永光争论甚力,久不能决。良训拱手而起曰:宁用晚生,何如?永光遂乘夜具疏上之,诘朝,良训方候其再议,则寂然矣。命下,举朝大骇。
壬辰,吏科给事中祝世羙上言:今谈边事者动曰饷不足。夫饷何尝不足?祖宗以来,有额兵即有额饷,而屯田在外,按入为出,未尝匮也。惟缺伍未补,隐占犹存,缺者与隐者之粮未行扣除,而破冒成风,饷由之不足矣。今各边之饷已清,见兵若干,即领见饷若干,兵何尝不可宿饱?自兵兴以来,曾调宣、大、绥、固等镇兵马出关援辽,所调既支粮于关,即本镇月粮刍豆原存,独不可清查以济饷之穷乎?所谓清饷即可足饷也。谈边事者动曰:兵不足。夫兵何常不足?祖宗以来有一镇即有一镇之兵,而乡兵在外,画地而守,未尝乏也。惟老弱逃亡以二人而充三五人,纸上有兵而行伍无兵,兵由之不足矣。今各边之老弱既汰,强壮者加以训练,使常如敌垒在前,步伐进退,较若画一,隐然有可胜不可败之形,然后驱而用之,却敌致胜,无所不利。所谓汰兵乃可练兵也,其要在各边将吏有效死之心,平日之诚信素孚,斯临敌之臂指克效,不则即有兵有食,恐不能以有为耳。彼永宁一捷,岂有三年九年之蓄,十万百万之众乎?各边将士俱可自勉矣。命所司饬行。